然則,即便蕭北望情深義重又如何?

“我生於宮闈,來日必定也死於宮闈,蕭北望,我不信情有獨鍾。”她終是推開了他,“我見過太多美人,老死於宮闈,也見過太多的恩寵,日漸消散。於我而言,沒有什麼天長地久,一輩子有多長,誰都不知道!”

也許是今日,也許是明日。

別看她現在大權在握,許是哪日疏於防範,又或者倦怠了,被人鑽了空子,等待她的只有——斬草除根。

“我跟尋常女子不一樣,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亦是父皇手中的棋子。”慕容天涯坐在床沿,面色平靜,目光平和,“蕭北望,你知道什麼叫溫水煮青蛙嗎?”

蕭北望自然是失望的,她心裡的溝壑太深,以至於誰都不信。

他挨著她坐,面上難掩失落。

說得這麼直白,最後換來的,是她一句“不信”。

“我就是那隻青蛙,從小被培養成棋子,時日久了,自己也覺得是棋子,便真的逃不開這囚籠了。”她倚著床柱,音色低沉,“我們還是當敵人,好不好?”

“不好!”蕭北望一口回絕,“我不怕爬牆頭,只要你不把神弓隊調來,我可以爬一輩子。”

慕容天涯回眸看他,眸色有些複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蕭將軍。”

“天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也不怕別人怎麼看,怎麼說。”蕭北望深吸一口氣,“我要的是你,慕容天涯!”

她笑了,略帶嘲諷,“你要的是那個叫三月的姑娘,不是我!”

他一愣。

“從始至終,你喜歡的都只是那個在你看不見,孤獨無助之時,給予你溫暖和幫助的女子,你瞧不見她,又失去了她,所以這些年才會執念不滅。”她起身,“蕭北望,你喜歡的不是我。”

“你就是三月!”蕭北望不明白,這有什麼不一樣。

“我缺失了那份記憶,所以對我來說,那就是另一個人,不是我!”慕容天涯背對著他。

燭光裡的背影,纖瘦,單薄。

現在的慕容天涯,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什麼都不缺!

她習慣了孤獨,一時間無法接受旁人的呵護。

除非是在她虛弱或者脆弱的時候,就像是在榮城。

蕭北望摸著自個的下巴,思忖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你在吃自己的醋?”

眉心陡蹙,慕容天涯冷冷的橫了他一眼,“誰給你的臉?”

下一刻,蕭北望忽然笑了,如同愣頭青一般撓著頭,“鬧了半天,跟自己較勁?那些記憶雖然忘了,可終究是你,只不過是被封存罷了!你若不信,咱驗驗?”

她眼角眉梢微挑,沒有應聲。

“記憶或許會出亂子,但身子不會,感覺也不會。”蕭北望徐徐走到她身後,將她圈在懷裡,“天涯,我覺得我們應該換種方式來相處。”

“當是你青樓裡出來的?”她問,“爬牆過來,伺候本王?”

蕭北望,“……”

這比喻,未免太損人了點。

“怎麼不說話了?”她輕嗤,作勢要掙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