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天涯眉心微皺,瞧著緊捏著剪子不放的陳儀中,音色冷冽,“你幹什麼?”

陳儀中護住手中的剪子,“以後這種鋒利的東西,少碰為好,萬一傷著自己,就不太好了。”

聽著這話像是關心,可實際上呢?

“你是覺得本王會自盡?”慕容天涯面黑如墨,周身殺氣騰騰,“陳儀中,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紅妝輕嘆,攤開手,“老大人,拿來吧!”

“旁邊左右兩大高手都在,她也得有機會自盡!”鮑不平翻個白眼。

他還不知道慕容天涯嗎?自個一手教出來的。

瞧著柔弱,實際上心狠手辣;瞧著無情,實際上比誰都長情。

雖然歷經了這麼多的事,但慕容天涯生性倔強,沒有得到確定結果之前,她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更不會貿貿然的做任何決定。

哪怕撐著一口氣,她也會耐心的等下去。

剪子回到了慕容天涯的手裡,她眉眼間的霜冷漸漸散去,尤其是對著滿園的桃樹,那鬱鬱蔥蔥的模樣,讓她的指尖愈顯白淨如玉,“三個一起來,是擔心本王,還是擔心陵安城?”

“都有。”扈遠山道,“攝政王一病兩日,這陵安城內動盪難消。大家議論紛紛,怕您……”

“怕本王撐不過去,就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她也想閉上眼睛,可現實不允許。

蕭北望,還沒回來呢!

“攝政王無恙,乃是西梁之福!”扈遠山行禮。

“你以前不說本王是禍害嗎?”她扭頭看他,“所以這些違心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扈遠山搖頭,“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老糊塗,但現在卻是清楚了,見識過世間最大的惡之後,不想在固執己見。”

“丞相有此改變,乃是西梁之福。”她用他的話,回敬他。

鮑不平深吸一口氣,“蕭北望的事情……”

剪子“咔擦”一聲脆響,險些剪到她的指尖。

面無表情的捏著剪下來的枝條,慕容天涯站在原地沒有吭聲,脊背繃得筆直,“他會回來的。”

明明,都說好的。

怎麼能反悔?

誰都沒有再說話,氛圍便得很是尷尬,亦是冷得徹骨。

慕容天涯放眼整個桃園,她這兩日就一直在這裡徘徊,哪兒都不去,哪兒都不敢去。只有在這裡,她會覺得,自己離他更近了點。

那年的桃花雨下,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待她修剪這裡的桃枝,身子也會養得差不多了,真是欠了他們父子似的。

為兒子斷腿,為他……生出軟肋。

沒有一樁好事,卻又是那樣滿心歡喜的期待著,一家三口能圓圓滿滿。

可是,怎麼就這麼難呢?

扈遠山原本是想稟報,長信侯府餘孽的清剿情況,還有宮中內外,傷亡情況,以及陵安城內外,各種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若是換做以前,慕容天涯事必躬親,定然是親自操持,絕不假手於人。但是現在,扈遠山不敢肯定,她是否還有這樣的精力,去處置那麼多的繁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