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其實誰都說不清楚,你確定就這麼一星半點的,能讓袁弼……”扈遠山不知道怎麼說,畢竟當時那件事的確發生過,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袁虎臣身為長信侯,寵妾不過是尋常之事,委實還不到寵妾滅妻的地步,只不過外頭風言風語的,最後給鬧得人盡皆知。

“袁弼當時年幼,所見所聞都是他母親所說,你要知道,一個母親能讓孩子成為人中龍鳳,也能成為仇恨的承載器皿。”慕容天涯瞧了一眼明滅不定的燭火。

言傳身教,不過如此。

眸色微暗,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母子分離的感覺,就跟拿刀子剜心一般,疼也只有自己知道,不敢跟任何人提及。

紅妝在側伺候,瞧著主上神色微恙,便曉得她定是想起了小公子。

奈何陵安城如今的局勢,整個西梁的局勢……

“年幼時候灌輸的東西,會像種子一樣在孩子的心裡生根發芽,不管他什麼年紀,哪怕以後老了,那份陰影都是揮之不去的,一旦被揭開,將會萬劫不復。”慕容天涯很慶幸,沒有因為自己,而讓自己的兒子沾上那些,不該沾染的陰狠毒辣。

沒有母親,希望孩子為自己做什麼,若有……這份母愛便夾雜了私心,就會變了味道。

“所以,你把袁弼內心深處的恐懼,又給拽了出來?”陳儀中嘖嘖嘖的直搖頭,“真是陰險小人!”

“無毒不丈夫,要想陵安城得保,死的人少一點,本王只能當個小人。”慕容天涯輕嗤,“若是諸位有本事,可以自個去找袁虎臣,估計……他很樂意封你們個開國功臣噹噹!”

鮑不平啐了一口,“呸,誰稀罕當他的開國功臣,我大筆一揮,讓他子孫後代都黑不溜秋!”

“你覺得他還會有子孫後代嗎?”慕容天涯涼涼的望著他。

鮑不平一怔,好像……是不可能了!

那麼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難道就這樣等著,這得等到什麼時候?

萬一袁弼失敗了,袁虎臣攻城,他們還不得被一鍋端了?

“袁弼走的時候,還拿走了一點東西。”慕容天涯還瞧不出來嗎?

這些老頭子年紀一大把,不思曬太陽,不去蹲牆角嘮嗑,非得操心這些折壽的事兒,她要是再不說幾句,熬上兩晚,他們都得躺下。

“拿走了什麼?”扈遠山忙問。

“來的時候,袁弼就留了一手,那藥吃下去之後,很快就過去了,不會有太大的痛苦。”慕容天涯幽然輕嘆,“殺了袁虎臣,袁弼領著袁家軍以清君側為名,與丞相合作,到那時他可就是西梁的功臣了!”

扈遠山點點頭,這話不假!

若換做以前,扈遠山必定是要理直氣壯的,這天下原就是皇帝的,理該還給皇帝。

可現在,扈遠山沒了這底氣。

皇帝將整個西梁敗壞得千瘡百孔,是慕容天涯在苦苦支撐,外抵強敵,內平憂患,將傷害降低到最小,儘量護住陵安城的百姓。

她做盡了皇帝該做的事情,卻委實……半點都不慕帝王之位。

“攝政王。”扈遠山道,“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先帝駕崩之後,你是否會……”

“本王從不做後悔之事,饒是現在亦是如此。”慕容天涯輕嘆,“更關鍵的是,那黃袍多醜,皇宮大內走哪都得坐鸞轎,本王半點都不喜歡。”

扈遠山愣了愣,這也是不當皇帝的理由??

“你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嫌龍袍太醜,而不願當皇帝的皇子!”鮑不平翻個白眼,一臉嫌棄,“回頭給你添一筆,矯情!”

“哼!”慕容天涯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