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自己太得意?淩波笑了起來,害羞的他,倒是難得的侷促。他平時正經慣了,不是捉妖就是除魔。

這青澀的神態,更令人傾心。阿淩,他很少這樣喚。淩波低眉,望著那精緻的糕點。

費了一番心思,入口清甜,他或許是天生的本事,就連糕點都能軟了她的心。這樣的他,不同,但更讓人喜歡。

他會膩在她懷裡,和她說好多的故事。從黃昏到月落,直到她睏倦的縮成一團,牢牢窩在他懷中。

那溫潤的男子眉眼變得冷冽,像是尖銳的刀子,一點點撕碎柔情的殼。他的神色晦暗,嘴角流出血痕,那雙眼睛空洞著,指甲鋒利如刀。

一寸一寸的從她心口劃過,“阿淩,救我,”他的聲音羸弱蒼白,血落下來,滴在她的心頭。

她的淚水猝不及防的落下,那一日的美好,被驚恐所圈禁。她被關了起來,漆黑的冰冷的尋不到出口的白霧裡,迷失。

她想這是一個騙局,可她知道還想進來,賭那個人的心。他會不會發現她突然不見,會不會來救她。

心魔,她從前聽族裡的長輩說過。若是闖不過,就會永遠沉淪在心魔裡。不過那個人,肯定不會這樣寵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不會來安慰她。

昏暗的牢房裡,她蜷縮著身子,望著天頂上偶爾透出的光,數著日子。已經第三日了,那個替身又要來折磨她了。

她從未想過,她的心魔,會是那個人。她的愛意被剝離出來踐踏,可她還是忍不住去想,這是假的,他不會對她殘忍。

畢竟她才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的妖。可以和他撒嬌,和他生氣,和他冷戰的特別的人。

依舊是白衣翩翩,他眉眼冷冽如霜。“阿淩,救我,我好難過。”他的心髒上入骨的傷,血肉斑駁,那裡安放著一縷孤魂。

應該是個豔魂,我見猶憐的琵琶女,如果不是那一口陰森森的獠牙,就連淩波都忍不住會憐惜。

人,是個奇怪的東西。那豔魂執著不肯離去,惦記上了美色。她哪裡知道,那男人,比鬼還可怕。

淩波冷淡的看著,她心口有點痛,但也還能呼吸。她不知道自己介意什麼,只是看著那女鬼的時候覺得如果有把刀,她想切碎那個妖孽。

明晃晃的刀落在手上的時候,她看著那冷漠的人,輕輕吐出幾個讓她難過的字眼。

“殺了她,殺了我,你還能忍嗎?他的骨血裡,是別的女人。他是你的,是你的,”邪惡叫囂,她耳邊層層疊疊的呼嘯,永無止境。

那把刀蠢蠢欲動,眼前血腥一片,她顫抖著抬手,想要結束這所有的噩夢。殺了他們,才能解脫。她的唇角勾起可怕的弧度,那雙眼睛浸了寒霜,比冬日的雪還要冷上百倍。

她需要殺戮,才能平複那怨毒。妖孽,不該活著,捉妖師,註定死亡。他們是天敵,沒什麼值得憐憫。

刀緩緩落下,她的神色一寸一寸冷透。然而四周寂靜如初,她聽不到血落的聲音。一雙幹淨的手穿透迷霧,將她小心的抱起。

要是他死了,她也不能活。她方才渾渾噩噩的,竟越發認清了自己。她所有的遷就,原來是一場無底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