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自嘲的笑了笑,什麼時候,他開始有心了。

“謝謝霜,唔,差點忘了。哥哥現在一定很難受,霜你陪我去找他好不好?”

清玖央求著,大眼睛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分外惹人憐惜。霜輕柔的安撫,想要問她,小姑娘哭的厲害。

只好跟著她去了清瀾的宮殿,殿門緊閉,從裡面設了結界。清玖擔憂的看著,哥哥從來不會這樣子,也不會不理自己。

“霜,怎麼辦,哥哥會不會出事呀,”清玖無助的問。她完全慌了心神,從前都是哥哥保護她,可現在哥哥傷心了,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不會的,我們等你哥哥冷靜一些再過來。他現在心情不好,清玖要乖乖的等你哥哥回來。”

清玖黯然,她垂了眸,黑色的睫毛濃而密,掩住所有的憂傷。“我會乖乖的,我要幫哥哥。”

霜的神色斂了一些,帶著清玖離開。寂靜的宮殿裡,猩紅的眼眸泛著盈盈水光。清瀾滑落在地上,笑意薄涼。

像是沉悶的獅吼,低低的嗚咽。那雲風宮的人,他想著,驀然笑出了聲。那個女子多驕傲啊,雲緲,望之不可及,遇之不可擾。

偏偏他就惹了債,一向溫潤的他,遇到那樣張揚的女子。只是一個不經意,打翻了她手中的茶盞。誰料她抬眸間,竟是漫天的恨意。

那時才知,原來雲緲與他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是年少時輕狂,後來收了本性。可還是牽連了故人,以至於風濂無故枉死。

那是他心頭的傷,也是遇到雲緲以後,再次掀起陳年的傷。入贅,那個女人倒是狠心。知道怎樣磨滅尊嚴。

亭子裡散落著酒壺,他歪歪的倚靠在一旁。似乎已經沒了選擇,失落,絕望,父王的態度那樣明確。

到底,他還比不上家族利益。可是又該怎麼做,心亂如麻,他的頭發被抓的有些散落。頹廢,落在這樣一個從來溫潤的男子身上,薄薄的餘暉悄然覆蓋。

遮掩黯然的神情,已經是深夜,他緩緩醒轉。地面冰涼的有些刺骨,他竟不知不覺醉酒在這亭中一下午。

淡淡的譏諷輕溢,依舊緊閉了結界。他不想再理會,他不過是瑩瑩碧宮的棋子。讓人絕望的永遠不會是窮途末路,而是明明有希冀,偏偏被最信任的打落深淵。

那種痛,更甚撕心裂肺。指間的玉壺碎裂,尖銳的劃破了血肉。他挑眉一笑,聽著血滴答落下的聲音,又是一杯薄酒飲下。

記得從小清玖跟在他身旁,他總是小大人一般一本正經的笑,“妹妹,無論何時,你都有哥哥守護。我們是家人,最親的家人。”

彼時清玖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現在想起,倒是越發諷刺。親人抑或棋子,他的父王,竟然那般自若。

他以為,父王是愛他和妹妹的。其實不過痴心妄想。

不如一醉,何必要給他們做了嫁衣。清瀾失落的想,他的眼中有淚滑落,晶瑩的液體落在手背上。又是一番輕嘲。

踉蹌著回了房,瞥見瑩瑩燭火。那白日裡做了一半的木具擱在一旁,微微倒映著燭光。他眼中倏然有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