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宴會,開了三天。

新舊怒焰軍已經完全融合,新來的兵士巴不得趕緊有仗打,建軍功、打天下。

第三天,篝火旁。

裴今宴沒像前兩天那樣到處與人拼酒,而是坐在篝火旁,自己喝著悶酒。

突然他敏銳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盯著他。

偽裝投靠,實則暗殺?

這種情況,他並非第一次遇到,但不介意。

想複仇,想成為明妝口中戰無不勝的戰神,就要付出多於所有人的努力,如果連突襲都察覺不到、提防不住、化解不了,就不造反拉退伍,拖累其他兄弟了。

這樣的暗殺,從他進入怒焰軍便開始,一直跟隨到武王私兵,再回怒焰軍。

想殺他的人層出不窮,而結果無一例外,都被他反殺。

他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那人的容貌,反倒是一邊喝酒,一邊期待那人動手,有種拆隱藏禮物的期待感。

等了很久。

那道目光依舊未停,人也沒動手。正好酒喝完,裴今宴起身找酒,順勢轉身看了一眼,卻發現……是東宮舍人田子寧。

田子寧想幫太子報仇?倒是有可能,畢竟那人跟隨太子有些年頭。

裴今宴從一旁找到酒,拒絕了兵士相送,自己左右手各拎一個酒壇回來。

隨後,又喝了一壇酒,才扭頭冷冷問道,“為何一直盯著我?想報仇就快點動手。”

田子寧周身一僵,抿著唇沉思片刻,快步走來,雙膝跪地,“首領恕……”

“罪”字還沒說完,就見巨人一般的男子,長臂一伸,將他輕松拽起,“跪什麼,老子還沒登基呢,登基了再跪也不遲。”

“……”田子寧只能幹笑兩聲緩解尷尬,“首領發現了小人?”

裴今宴單手拎酒壇,仰頭灌了一大口,因為太過粗魯,有一半酒水撒在頭上和身上。

放下酒壇,“一晚上,觀察我的人不少,但就數你時間最久,除了要暗殺報仇,還能做什麼。”

說著,咧嘴冷笑,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怎麼,自知自己廢物,沒能力殺我?”

田子寧急忙解釋,“首領誤會!首領是人中龍鳳、蓋世梟雄,小人哪有能力暗殺?再說,小人也不想暗殺。小人觀察您這麼久,只是有個疑惑。”

“說。”

“您……信任小人嗎?”

裴今宴對其投去一抹看傻子的眼神,“你若招攬來人手,會馬上信任?”

田子寧窘迫,“……抱歉,是小人表達不清,小人的意思是……小人是叛徒!所謂忠臣不事二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以後您……會信任小人嗎?”

裴今宴明白他在顧慮什麼了,懶洋洋地收回視線,抓起酒壇,又灌了一口,之後任由酒水在他深刻、卻布滿傷疤的臉上慢慢流下,

“聽說你們京城,有個叫裴今宴的蠢貨。他一片愚忠,最後連老母帶媳婦都被昏君害死,這樣的忠臣,應該是你心中楷模吧?你的老母媳婦孩子沒被昏君害死,你是不是,還挺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