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下一程（3）

<y風風火火地迎上來，親熱地挽住言青川，“瞧你一腦門汗，你說你今天還過去幹嘛？嗨，也是，你們小年輕就是愛在劇組玩，擱我現在就不愛跟組了，年紀大，跑不動了。”<y貼在她小臂內側的左手無名指，晃晃，“姐，你是有家有口有幸福的人生贏家了，在哪兒比得了老公孩子好玩啊”，她揶揄地拎起指尖，“這麼大個兒鑽，都戳疼我了。”<y倏地抽回手，還假模假式地用衣角擦擦鑽戒，吹口氣，“想要鑽戒還不簡單嗎”，她捏了一把言青川的臉，“這掐出水的小臉，啊~”

“您看我這法令紋，還有這木偶紋，還掐出水呢”，言青川樂得撒嬌耍憨，湊近了ay臉上仔細瞧，無論是毛孔還是肌肉紋理，顯見都是花了功夫的，“快說，有什麼靠譜的美容院介紹，就他們藝人也要去做的那種，我想搞搞熱瑪吉。”

這還是這些天來，言青川第一次進到劇組入住的酒店。冷氣開得足足的，連潮氣也懂眼色地退開幾里，沒有令人不適的地毯濡溼的悶味。

事情過去大半周，據小馬觀察說，狗仔基本撤得差不多，留下來的也是打過招呼的關係戶，隔幾天給他們透一些行程，好提前蹲守，拍準備充分、盤靚條順的單廣笙。

<y沒有敷衍，同樣湊近，在言青川指出的幾處打量半晌，“你這個呢，一方面是鼻底基偏低，容易有法令紋，好逗，你鼻子這麼高，但鼻底基有點凹。”

“您直接點，就說我蒜頭鼻得了”，言青川插著腰，垮下背，鞋跟不停踩地。<y一巴掌拍到她背上，這個動作讓言青川想到了文女士，興許做了媽的人都號這一口，看不得孩子駝背，“你這鼻子夠好看了，還有福氣。關鍵其實不是鼻子，是你愛笑，笑起來動作大，但牽動的都是下半臉的肌肉，我早觀察過，你笑的時候不會寄出笑紋，反而眼睛瞪更大，全都是唇周和臉頰在動，所以容易形成記憶紋。”

一長串從理論聯絡到實際的結論，把言青川搞得有點懵。她捋了捋這當中的因果關係，不可置信地問，“你還偷摸觀察我！”<y毫不掩飾地翻個白眼，“我的工作就是看人，尤其是看好看的人”，她又下手捏起一撮言青川臉頰的肉，“滿意了吧。”

“滿意了滿意了”，言青川忙不迭點頭，“那入了您的法眼，我是不是就夠出道了？”<y領著她刷開一個房間，“而且頭大，上鏡吃虧。”

“可以不用這麼直白的，您覺得呢？”言青川往沙發上一靠，整個人往下出溜下去。

這間房是專門開來給單廣笙拍腕錶植入的，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心裡大概齊有了成片的模樣。支起身子拍了兩張場景空鏡發給強森，“房間長這樣。”

“好”，那頭一如既往地秒回。<y倚在窗戶邊，成片的落地窗只能推開一條縫，她小心地點了支菸，觀察菸灰的走向，儘量不讓它們跑進警報器，“你這個年紀，對了，你多大來著？”

“姐，你今天就是來戳心的。27”，言青川沒好氣地把腿翹到沙發扶手上。<y吐出一口菸圈，“要我能回到27歲，肯定換種活法兒。現在做熱瑪吉也合適，一年一次就當常規保養，再晚幾年做也沒問題，看個人的經濟能力。”

言青川躺著望天花板，沒說話。

她焦慮的從來不是年齡本身，27是一個迷人的數字，它疊加了一定的閱歷與與之而來的成熟、思考，卻沒有喪失好奇和靈活。

“聽說挺疼的，但老聽哪個同事去做了，臉又小又緊，就心癢。”<y不在意地說，“有能量可以調節的，怕疼醫生會調小輸出，你這個狀態也不用能量太高的。去哪家美容院做是次要的，關鍵是靠譜的操作醫生，比如有經驗對人體解剖都懂的老手，根本不用在你臉上打格子，每個部位用的手法力度就能自己做出區別。你要信我，就去我一個熟人醫生那試試。”

“好呀好呀”，她一迭聲應下，“光電，是我目前能接受最大程度的醫美專案了。有次在我媽做臉的地方蹭了次保養，美容師直接跟我推薦注射淚溝，說我淚溝深，打一針立馬就會又精神又甜美，還是可以在顴骨再填點玻尿酸，臉會更立體。我呢，是又生氣又心動，想了半天還是慫跑了。”<y掐掉煙，倒到床上，踢掉鞋子，“都看不到皮肉骨骼，一眼過去全是玻尿酸，多嚇人。”

“那倒是，這我還是看得比較多”，言青川心有慼慼，側躺過來，面對床，“不過整容，可能是明星們唯一覺得能掌控自我的行為了吧，其他的都是玄學，只有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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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自己沒選上這部戲，是自己臉不如別人小，鼻樑再高點能改運，幹這行的，多少信點這個。”

“這麼說起來，帶單廣笙還算省事咯”，言青川八卦地伸出腿，往床的方向揮了揮，“您來齊藍這邊前跟誰的呀？”<y抬腳把她的腳給打了回去，沒在前一個問題上再做深入，“我是正常一步步從宣傳做起來的，再轉執行，還兼過商務，但我入行那會職能分得不如現在這麼系統，藝人給配的團隊不會太大，基本是多面手，什麼都要會”，她伸了個懶腰坐起來，把雪白的床單展平，“和你們強森總入行時間差不多吧，那會是你們雜誌拍燕姐，強森還是個服裝助理呢，這都多少年了，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y口中的燕姐，現在已經是半退居幕後的超一線的大花，除了偶爾上上綜藝，或是自己當製片人導演，基本都不拍戲了。

“哇塞，您還在燕姐那幹過呢！”言青川也坐起來，把自己的衣服褲子展平。<y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卷褲腳的人，“劇組真是改造人，這才多少天呢，你就淪陷了。”<y指的什麼，無辜攤手，“幹活兒方便嘛，穿帶跟的鞋要被收音老師罵死的。”

“哎，強森說有個什麼保溫杯的，你拿來我看看。”

她假裝在包裡翻騰，微微掩飾臉上不自覺的紅暈。雖說這事和她干係不大，但總免不了有點做賊心虛。<y催促一句，接過杯子，“還行，不難看。”

“說是設計師合作款”，言青川訕訕地解釋句，也算盡過職責。

“一會兒我跟廣笙說。”

她也沒多問說什麼怎麼說，痛快點頭。<y看了眼手機。

<y叫了個專車到機場接人，再具體的時間安排便不大清楚了。她起身去接了壺水，燒開來涮涮杯子，準備泡個茶包，ay看她忙活過來陪著閒聊。

“齊藍幾點的到跟你說了嗎？”

言青川在幾個杯子裡來回過開水，儘量邊邊角角都刷到。

“就留言說了句幾點的車”，她頓了頓，手裡的動作不停，漫不經心地問，“他這兩天是不是很忙？”<y眼睛颳了刮言青川，到底沒有賣關子，“很忙，把要見的人和會都排到前幾天，基本睜眼就是忙，一路忙到夜裡。”

“這樣啊。”

她吊著紅茶包，開水漫過棉線，又退潮下去，透明玻璃杯裡開始不規則執行出鐵鏽紅液體，像某種占卜時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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