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紙被剪裁成頭臉的長度,覆蓋在鄭小姐臉上。半透明的膜,印出銳利飽滿的五官,眼睛似睜非睜,尤其迷離。未被包裹的身體,擺出類似於“f”的姿勢。

言青川忍不住手癢,學著也拗了個“f”。

“這位姐,不要給我丟人”,強森驚得花容失色,抱著肚子跳起來,“太扭曲了,正常點。”

這下她沒了肩膀靠,只能趴在桌子上繼續笑成篩子。

新造型拍了差不多七八張,鄭米娜站直,示意兩邊拉著糖果紙的小哥鬆開。照例被jojo扶著走近監視器,照片先是拍成小圖預覽模式,鄭小姐屈著食指,用第二節指節扣出幾張,放大,再來回翻看對比。

言青川注意到其中兩張被標上紅點。

“這套好像有了”,她手肘懟懟強森,“你不過去看看?”

“不去,去幹嘛”,他把咖啡嘬得嘩嘩直響,斗大的冰塊像脫水的魚,在杯底原地打挺,“討嫌嗎?”

她直賊笑,“反正咱出現在這就是討嫌了,有什麼差”,言青川沒忍住,用下巴指指那頭,擠眉弄眼,“咋回事啊是?”

強森一臉的“你好八卦”,她回了個“你好意思嗎”的表情。

鄭小姐又被攙扶回到原位置,高盾提著相機跟上,助理小哥捧住連著相機的粗長的線,在後頭亦步亦趨。

快門響,鏡頭幾乎要貼上鄭米娜的臉。

監視器裡很快刷出影象,由模糊一點點從上至下變得清晰。

糖果紙被五官撐起的部分,顏色略淺一些,臉頰的位置,微微有層霧氣,言青川覺得彷彿能聽到睫毛刷過紙面的聲音。

“這還哪用我去看,她一個人就能全決定了”,強森放下咖啡,甩了甩杯璧上的水珠,“那邊的人跟鄭小姐上下都沒太多交情,她雖然答應拍,但植入上一直矯情,還想打包我們一起套拍,上兩刊封面。老闆被那誰搞得不耐煩了,讓我來搭把手。”

雖然用“那誰”一句帶過,但言青川很容易get到是誰。

“哦”,她大致搞明白裡頭的彎彎繞。事關刊物“地位尊嚴”,還有客戶投放落在哪家,這種真金白銀的問題,很容易針尖麥芒起來。“那咱們還要再拍一次?”,鄭小姐點頭第一套“有了”,回化妝間補妝換下一套,“不過我倒蠻喜歡她的,像個活人。”

強森斜了她一眼,“反正你只用動動嘴跟藝人聊天,編輯可是從頭到尾跑斷腿”,不管言青川在那賣乖地“嘿嘿嘿”,他繼續沒好氣地說,“年底再拍吧,但她要來我們盛典,相當於置換了一個活動。”

“還行啊”,她不走心地說。

“嗨,誰知道到時候又出什麼么蛾子”,他滿臉糟心。

換裝等待的時間有點久了,言青川看到riey讓小美去敲化妝間的門。

一陣清爽的鼓點刮過影棚,巨大的落地窗,陽光被窗稜割成整齊的方塊,銀色燈球沾到一點金光,迸炸出更大的光。

這是言青川對影棚、拍攝等等意向,最喜愛的部分。每個人都很忙,連音樂都馬不停蹄,圍繞著燈光追逐的唯一焦點,為她或他,無中生有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言青川看得到一切,但一切又和她無關。

“這歌挺好聽的,鄭小姐連音樂品味都不錯,嘖嘖,還讓不讓人活了”,她側頭問,“哪個樂隊啊你造嗎?”

“咦”,強森頗詫異,“你不知道嗎?”

“啊?我該知道?”

“姐,你做文娛的。”

“那也不能什麼歌都聽過吧!”

“不是歌”,他一副“不可教”的模樣,“誒,我得重新考核一下你的業務水平了,你都不關心時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