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戰速決,這可不是什麼好開場。

言青川抿抿嘴,從鏡子裡看了鄭米娜。

後者半闔著眼,似睡非睡。

“沒事,你問吧,我聽著呢”,她突然睜開眼,和鏡子裡的言青川,眼神撞個正著。

言青川笑笑,正要佯裝輕鬆地開始,突然鏡子裡鄭米娜向左上方仰起頭,脖子右側繃出筆直的筋骨。

她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原本一直在暗處打理一頂20年代美國“喧囂年代”式假髮的髮型師,將假髮從人偶頭上小心翼翼地取下,走進光圈裡。

假髮被同樣小心翼翼地套進鄭米娜幾乎一個手掌就能握住的腦袋上。言青川注意到,妝發老師努力地不讓自己的手指碰到鄭米娜的頭、頭髮或耳朵。

但男人的手指終究是粗的,哪怕再靈巧的妝發師也沒法讓骨節縮小一分。

“嘶”,鄭米娜猛地聳起肩,鎖骨凹陷成兩汪池塘,“你扯著我頭髮了!”

妝發師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迅速利落地把手從假髮與頭顱間,撤出來。

鄭小姐捂著假髮外圈,正對鏡子,自己調整角度與深淺。

妝發師拿著一頭極尖的梳子,站在一旁,隻眼神不停地在鏡子與鄭米娜本人間來回,再適時地用齒梳梳順假髮尾部的弧度。

雖然在言青川看來,弧度原本就完美極了。

鄭米娜還在跟假髮較勁,兩隻手掌完全撐開,隔著一拳的距離,懸在顱頂與耳朵中間的位置,隨時準備著調教並不襯主人意的假髮。

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言青川的肩膀,她擰過身子。是坐在後方、微豐滿的的宣傳女孩。

她示意她附耳過來。

“我看了採訪提綱,好多問題之前都有媒體問過了,網上都搜得到採訪,或者我把連結整理好發你”,微豐滿的女孩額頭有汗,劉海被泡得有點捲曲,“一會兒如果答得不多,可以參考之前的回覆。”

言青川不置可否,但仍然點頭表示感謝。

“我弄我的,你問你的,快點,別在這個環節耽誤時間”,鄭米娜像是突然記起了還有言青川這麼號人,從鏡子裡看著她示意,隨後又沒有停頓地划向妝發師,“這塊不行,不能這樣蓬起來,會顯得顴骨很寬,這裡,這裡,弧度要收起來,貼緊”,說著,待命的兩隻手用力貼上假髮,在她表示要“貼緊”的的位置,狠狠按壓了一下。

妝發師依然很沉默,只點了點頭,去暗處的工具箱裡翻找。

鄭米娜又調轉視線,催促言青川可以開始了。

言青川低頭,交疊的左右腿相互換了個位置,把之前列印好的提綱紙,字朝下,背過來放在膝頭。

“你還記得你在《他可能不愛我》的第一場戲是什麼?是和鄭宏的對手戲嗎?”

這是一個不在提綱上的問題。

鄭米娜也意識到了。

她從鏡子裡看她。隨後看向更身後的微豐滿的女孩。

“這個問題好像不在提綱裡誒”,女孩的聲音極輕地響起。

“啊?一定要嚴格按照提綱裡的問題走嗎”,言青川測過身,瞪圓眼,嘴微張,聲音略微拔高,一副很吃驚的模樣,“不能隨便聊聊?”

女孩諾諾地張張嘴,眼神飄向鏡子,再飄回來,“當然是可以的,但還是希望儘量按照提綱走。”

“採訪嘛,一來一回聊著聊著就有內容了”,言青川甜甜地笑了笑,坐正,“娜娜,因為我們知道這是一個愛情故事,又在七夕檔上映,能聊聊進組第一場戲的經過嗎?是和鄭宏的對手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