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椰子油(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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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天走?”平次接著問。
“下週四啊~你說我是下週一再回去,住到直接出差,還是這週五就回家,過完週末再回南邊?週四的高鐵,其實從南邊家裡走也挺方便的,你說呢?”言青川邊琢磨,邊跟平次商量,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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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囉嗦”,平次言簡意賅地冷漠回道。
她嘟嘟嘴,不大得勁,忍不住又絮叨起來,“好幾個快遞要收呢,到的時間又不一樣。買的帽子裙子,萬一不合適還得趕緊退貨。而且要去一個星期,萬一漏帶了什麼,來來回回折騰多麻煩,那我還是這週迴去得了,我媽說要逛街。哦對,對對對,從南邊走方便!可以和我那鄰居一起打車!”一段話說得峰迴路轉,幾十秒語音發過去,言青川惡趣味地獰笑兩聲。
平次盯著紅點綠條,又無奈又煩躁地嘖了一聲,點開聽了半晌。
他老早就總結過,言青川說事有個特點,必須要有開頭結尾,從背景鋪墊開始,人物關係先全部梳理一遍,讓她直接說重點、提取中心思想是不管用的,不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說,言青川就不會講故事了。
現在有了微信語音,事態變得更不可收拾,動輒60秒語音,平次每次花幾分鐘聽完,關鍵資訊也就10秒,還埋在不知道哪條60秒的中間段落。
什麼拿快遞收行李的無效資訊,平次根本沒往心裡去,倒是“鄰居”兩個字讓他眉頭一跳。
“就給你寄楊梅的經紀人?他也一起去?”一個很長的紅燈,平次從支架上取下手機,打字過去。
“對呀,他邀請我的嘛”,言青川也很快回覆文字訊息,不過還沒等平次有下文,又一段噼裡啪啦的語音進來。
看來是琢磨明白怎麼安排行程了,支架頗有些黑科技地大霧)把手機吸回去,平次點開。安靜的空間裡,女聲絮叨叨的聲音顯得有點吵,他想起來讀書那會,她每看到一個厲害的故事,都要拉著他分享,如果他沒空看,她會很高興地複述一遍,還要不斷確認自己講得是不是足夠動人,有懸念。她還尤其愛看科幻大部頭和史詩感故事,按她不肯放過丁點細節的講故事習慣,他根本沒耐心聽完整過一個故事,可她也不介意,這個不愛聽就換一個說,反正枕頭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本書,一多半還是他買了偷摸拿回來的。
語音隨著平次跑神已經說完,他搖著頭又點開聽一遍。
“算了,我還是週四下了班回去,反正週五也不用去,週日吃了晚飯回南邊。這樣收快遞啊收行李都不耽誤,而且我媽不是還拉著逛街嘛,說不定會買新衣服,可以帶過去穿。對,買防曬,聽說那邊可曬可曬了。”
“反正哪兒你都覺得曬”,平次沒好氣地回過去,“量力而行,別成個油燜豬頭回來,又得上醫院給你拿藥,麻煩。”
這說的是言青川高中軍訓。
年紀小沒什麼美醜觀,素著臉擺擺手就去站軍姿了,還沒等到第二天出操,就被緊急送到醫院掛水,臉上密密麻麻一溜水泡,眼瞼也腫到睜不開,年輕平次就沒見過這麼慘的姑娘。
他被一個電話交到醫院待命,手足無措地看著文阿姨趴在病床前一邊落淚,嘴裡唸叨著什麼“毀容了可怎麼辦啊”、“這黑色素沉澱了就養不好了”、“會不會留疤啊”,心想著,完了,言青川毀容了可怎麼辦,沒法兒見人了,是不是得在家裡養一輩子啊……
哈,平次現在想到依然想冷笑,全家人緊張兮兮地等醫生傳喚,他爸都開始拍胸脯保證送言青川去國外整容,才勉強把文阿姨穩住,結果,好嘛,就是個公主病。“二度紫外線過敏,也叫日光性皮炎”,平次還能想到醫生跟看二傻子似的看著這家人的表情,“你們家孩子相對嚴重一點,細皮嫩肉的,以後避免長時間日光直射,做好防曬。”大概是看為孃的表情太慘烈,才又大發善心地補了一句,“吊完這瓶就能回家,每天抹藥,其他的護膚產品就都不要用,三天來醫院開一次藥,不會留疤。”
一直到言青川軍訓結束,開學一週後,她才走出校門回到學校,而年輕的平次,三天一次地往醫院跑,給小公舉取藥……
“好啦好啦,我網購了一頂帽子,遮得特別完整,就是不知道頭圍合不合適,萬一顯得臉大頭大怎麼辦。”言青川又圍著些瑣碎事絮叨起來。
看來這回上劇組探班出差,她是真挺興奮,平次心裡轉著笑,這傻姑娘一興奮就話癆,一興奮就愛買東西,多少年也不變。
“戴不戴帽子你都頭大臉大,怪不著帽子,它多冤啊”,嘴上也不留情,“那日料就訂禮拜五,我早點回來。”
“好喲,那可不可以申請和喜茶~”
“我做不了主,問你媽。”
“怎麼罵人呢!你可以先接我出來去點菜,讓他們自己來,就能順路買喜茶了呀!”
“呵呵。”
還“呵呵”我,言青川對著手機“呵呵”回去,扭頭鑽進浴室去洗淨鉛油。
她調出播客裡關注的影評頻道的今日更新,連上小音箱。花灑噴出好看的水流,溫柔又有力的觸感,讓人洗個澡都能洗出擁吻感,她跟著節目片頭的配樂哼哼兩句,忍不住扭起來。<ike並嘉賓看了本屆開幕片及獲獎呼聲最高的兩部電影,基於此之上,聊了聊如何參加歐洲三大電影節,以及威尼斯電影節越來越好的選片背後倚仗的是什麼等乾貨知識。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ike那套系統、穩固、自洽的評價體系,這在眼下可是難得的品質。而且每每聽到信手拈來一部電影,就能拉片式地從鏡頭、排程、剪輯、音樂等等相當工業的層面說開去,再橫向比對到當期要說的電影,光聽音訊,分分鐘聽出一種縱橫捭闔的睥睨感,燃得不行。
她還很惡趣味地愛聽主播爆粗口,清脆、清新、親切。
言青川會跟著每期影評列出的相關片單,找出沒看過的影片補課,可越是系統地閱片,她越是意識到,在電影與電視劇兩類藝術作品裡,自己顯然更熱愛後者。儘管後者向來被視為不高階、不入流、冗餘的表達。
她沒有很明確地思考過為什麼,好像對“情節”、“故事”天生敏感,天然就能從情節與人物裡,看到藏在幕布後創作者心裡的坑洞。自娛自樂地當了二十幾年電視兒童,什麼都看什麼都追,似乎根本沒有一套能用語言和文字系統闡述的評判標準,對“好電視劇”的判斷閾值極廣,感性遠遠多於理性。
而諷刺的是,在一本頗有影響力的媒體平臺供職,明明手下過著大量與電視劇相關的選題版面,卻最要避免主觀、感性性的評價。
原本也能得過且過地把愛好歸愛好,工作歸工作,歡樂地當個大齡電視兒童,但就在過完這密集的一天,在這間半封閉的浴室裡,在這支千挑萬選買回來的花灑噴湧下,言青川感覺猛地被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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