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火

耳邊響起了一聲輕緩的海潮聲,裴行遠抬起頭,不知所措地看著靠近他的人,遊離的燈光被江馳的身軀擋住,視線再看不分明。

他一直是個有底線的人。

感情還沒有確定,他就不能做過火的事。

裴行遠眼角濕潤,眼睛上的吻吻到一半,他抓住了江馳的衣領,海邊的風帶著涼意,吹醒了酒意。他不敢淪陷,偏偏早就已經深入泥潭,進退兩難。

他愛這樣沉醉的吻意,卻不知道它的條件和成本。

他怕代價太大,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還在難過什麼?”江馳呼吸也有些亂,吻又落在面頰上,綿長溫柔,像是觸及水裡的月亮。

空氣中只有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

江馳揹著光,伸出手,攬住裴行遠的腰,忽然間,他發現裴行遠真的在啜泣,他流淚的樣子永遠那麼靜默,像是不願意打擾任何人。

眼角的淚光完全暴露在眼前,泛著銀色的光。

“我怕有朝一日承擔不起。”裴行遠的聲音哽住,揹著光,他輕輕搖著頭,卻還是笨拙地攀住江馳的後背,眼角帶著細碎的淚光,輕聲問對方。

“我怕承受不了結果。”

“我也還沒有完全解決上一段感情。”

“你就一定要對感情負責嗎?”

江馳盯著手指上的淚光,如同觸及了他從未明白過的東西,他沒惱怒裴行遠拒絕了他,陷入了思索。

他看到裴行遠在安靜地哭,內心深處被軟柔的東西戳中。

裴行遠啞聲道:“一定要的。”

江馳抬起手,低聲哄裴行遠,他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話,只記得吻過對方眼角的淚水的味道。

眼淚的味道很鹹,包裹著另一人表面下的不安和脆弱。

他抱緊了他,用體溫回應了對方的難過。

……

從混混沌沌中醒來的時候。

裴行遠只感覺到太陽的光線很暗,後背緊貼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緊緊貼著面板,既不舒服,腰上也沉得厲害。閉眼時,床榻上的貓傳來咕嚕咕嚕的呼吸聲,靠在身上,又暖又軟。

頭一回身邊有活物,裴行遠睜開眼睛,驟然醒了。

牆壁上的時鐘顯示淩晨5點30分。

他轉過頭,床邊上的青年便入了目。

江馳身上穿著昨天那件黑背心,身上僅僅蓋著一條垂在地上的薄毯,他同樣是剛剛醒來,眼底帶著深深的倦意,但他不惱怒,只是打著哈欠笑了笑,嘲弄道,“昨天哄了你一晚上,今天早上還起那麼早。你起來的動靜真不小。”

邊上的青年側過頭,身上慵慵懶懶,他抬著眸子,在暖光的籠罩下,整張面龐斂去了淩厲的攻擊性,完完全全符合二十幾歲青年才有的樣子。

他腰上的曲線都被收進窄窄的工裝褲內,其餘的長腿全蓋在毯子下,只是可憐這麼高的人在角落上睡了一整夜。

裴行遠抱著被子,下意識往旁邊一縮。

江馳用沙啞的嗓音問他:“你不會要問我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吧。”

自從裴行遠認識江馳以來,江馳似乎總是在笑。

他嘲弄也笑。

他好玩也笑。

這個人心底好像就沒有什麼負面情緒。

裴行遠捂住了額頭:“我記得我們沒發生過什麼。”

江馳起身,身上的薄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