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遠很久沒有走過那麼遠的路,他記得以前讀大學的時候經常坐交通工具,哪怕是參加遊戲競賽,也是靠地鐵通行。

走路的記憶停留在了高中以前,他走過埋著細細碎碎鵝卵石的石子路,走到了島嶼蜿蜒上升的半山腰處。

路邊的小店面積不大,路邊豎著一張褪色的手寫板,放著兩張桌子,四張塑膠凳子。

店鋪馬上就要打烊。

滿頭花白的老人給他打了漿,炸出了今天的最後一單海蠣。

裴行遠坐在油漆脫落的木凳上,聞著油香味,仔仔細細地看著老人撈炸。

老人給他炸了最後一塊海蠣餅,上了碗海鮮米粉。

濃白色的海鮮米粉湯上撒著蔥花,飄著炒蛋濃鬱的香氣,味道直往鼻子裡鑽。

裴行遠有模有樣地拼出了一頓晚飯,撩起筷子,往嘴裡送了一口,不顧燙得給老人豎起了大拇指:“好吃。”

老人搖著蒲扇,坐在他旁邊哈哈笑起來,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告訴他:“海蠣餅要趁熱吃。”

咔嚓。

海蠣餅內的牡蠣滋味濃鬱,紫菜和包菜的味道經過了油炸。

老人的海蠣餅下料很足,有新鮮的蝦仁和肉。

裴行遠咬的第一口很小,等舌頭嘗出了鮮味,舌頭都被燙到了,卻忙不疊咬了第二口。

白瓷調羹在藍底碗中轉了兩圈。

裴行遠喝完了整碗海鮮面的湯,他吃東西有留下最後一口慢慢吃的習慣,沒捨得吃完最後小半塊海蠣餅。

聊天之餘,裴行遠聽到了摩托車轟鳴的聲音,機身沉重,轟鳴聲幹脆。大燈的光經過蜿蜒的路口,照過他身上,他回過頭,目光被燈光短暫地照射了一瞬。

轟轟。

沉重的黑色車身停在小店門前,坐在摩托車上的青年拿下手裡的頭盔。下車的青年膚色健康,他白,但不會白得過分,青筋在手臂上明顯地凸顯著。

下車的第一眼,江馳掃了裴行遠一眼,眼底有些訝異,他又看向了阿婆。

裴行遠:“你怎麼在這裡?”

江馳舉起手機,亮給裴行遠看:“清川第一小吃,傻子才不來嘗嘗。”

江馳彎眼笑的時候,居然真的有鄰家少年的欺騙性。

裴行遠聽不太懂,隱約聽出了“還有沒有海蠣餅”這幾個字眼。

阿婆遺憾地對他搖搖頭,笑罵他:“你來得太晚了,都收攤回家了,誰還做夜生意。”

江馳聳聳肩,討巧道:“阿婆,明天一定要多留兩個給我。我好饞的,來這裡就饞這味道。”

阿婆驚訝道:“你會講本地話?你是清川人?”

江馳答:“我在清川隔壁呢。”

阿婆笑嘻嘻道:“我說呢,你的本地話太一般了,再和自己阿婆學學怎麼開口。”

江馳坐在摩托車上笑了好一會兒,他下了車,兩條長腿輕輕鬆鬆地翻越過了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