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遠身上還穿著工作時的常服,突兀地出現在衣著個性的男男女女中。他整理了領口,深深提上一口氣,走入喧鬧的吧場。

dj在臺上賣力地打碟。

幹冰起霧從吧臺上落下的瞬間,場上打了記禮炮,落滿藍銀色的彩帶。

特約來賓的牌子掛在最顯眼的位置,裴行遠匆匆掃了一眼,沒來得及記住今天特約嘉賓的名字,依稀間,他只看清了“江”字。

裴行遠耳朵開始不好使了。

他的視線追隨在場上,被過道裡的人推來推去,努力地尋找著方淳的身影。

這些年他沒在酒場上待過,但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留過聯系方式。

裴行遠來這裡只有一個理由——因為方淳想要他來。

裴行遠不記得替方淳因為過節、生日、狂歡、失戀,擋過多少次酒。

方淳高興、不高興了都喜歡在酒場解決問題。

【裴行遠】:你在哪裡?

對面沒有回答。

裴行遠旋即抬頭,環視一圈,頭頂上藍色的燈光轉過,打在最中間的卡座上,視線驀地定格。

身上的血液湧動,如驟然倒流。

卡座中央,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靠在沙發上,點著手裡的香檳,他的鼻樑和眼鏡腳的銜接處掛了一段金色的鏈條,忽然,沙發上出現了一個抽煙的男人。他打扮得清爽,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沒玩幾下,自然地回到方淳身邊。

那張陌生又俊俏的臉龐湊在方淳脖子邊上,低聲和他說著話,兩個人不知道聊了什麼,笑了起來。

看清楚卡座上人的瞬間,裴行遠沉默地站在原地,所有的五感就像封鎖住,如同凝固在那裡,再也不知道怎麼挪動腳步。

方淳模樣斯文、幹淨,舉著酒杯,玩著酒場遊戲,贏了一局。他分明沒穿什麼亮眼的衣服,不過一身深色襯衫就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對方心甘情願地喝著方淳倒滿的酒。

方淳倒一整杯還嫌不夠,末了,又給對方添了杯,從始至終,他嘴角勾起,瞧著心情很好的模樣。

卡座上的人不依不饒:“講不準你有了正宮,還會在外頭瀟灑。”

方淳挑眉,吻了吻身邊人的面頰:“小白還在呢,都說了裴行遠不是我曖昧物件。”

“裴行遠在你身邊那麼多年,居然不是你的人?”

“小遠只是小遠。”方淳抬起眸子,隔著金絲眼鏡,掃了對方一眼,顰眉道,“兩碼事。”

坐在方淳懷裡的人坐不住了,沒讓方淳親自己,反問他:“這麼多年都對你死心塌地的,你還幫他說話。真竹馬,假竹馬?”

方淳掃了眼懷裡的人,垂下眸子,輕聲戲謔道:“是真竹馬。”

懷中人不信。

方淳又耐著性子道:“只是他做情人太乏味了。我不可能喜歡他。”

方淳懷裡的人笑得燦爛。

方淳咬著煙,在霧氣彌漫中,眯起眼睛看裴行遠,見他沒反應,舉起手機發了段訊息。

【方淳】:小遠,還沒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