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的水聲關閉,裴行遠抿了抿唇,抹去臉上的水珠,沉默片刻,回答道:“方淳來看我了。”

江馳反應了一會兒,道:“專程飛過來?”

江馳坐在架子鼓前,樂譜上的音符飛舞在紙張上,突然,他放下手裡的鼓槌,拿起地上的樂器,撥彈兩聲。

音樂寡淡,他垂著手腕,又把它放回地上。

裴行遠停下動作,那雙眼睛含著水汽,鄭重地致歉道:“對不起,江馳。”

江馳問他:“為什麼要對我道歉?”

裴行遠:“如果沒有方淳,可能你不會有那麼不快的情緒。”

江馳道:“你沒有對不起誰。”

“比如一個人要發瘋,你控制不了他想要發瘋的想法。”江馳說得很快,“你有男朋友,他在做什麼?你又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被追走的人。他就這麼願意當男小三。”

男小三。

那句話從江馳嘴裡脫口而出,微妙的情感在繼續蔓延。

他意識到自己是在短暫地嫉妒方淳。

他介意方淳可以隨時來看裴行遠,介意方淳出行自由,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明明他是裴行遠身邊的人,卻好像什麼也不能做。

他竟然感到失落。

“過段時間我會回rv一趟。”裴行遠還沒完全適應這裡的時差,交流工作的本質是兩地奔波。全球發行前,很多工作沒法透過影片電話講清楚,需要兩地往返,“時差調整回來了,我們好好說說吧。”

“聽著就覺得你好累。”江馳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他對著裴行遠頭頂上的泡沫笑笑,抬起手,點了點冰冷的螢幕。

他像是撫摸過裴行遠的額頭,撫摸過他的頭發。

江馳:“快去洗澡吧。”

裴行遠低下頭,嘆了一聲:“我沒想到會因為他,和你重複地講起這些事。”

“我當然知道。”江馳望著他,嘴唇開口,“我比他好。”

電話結束通話之後,江馳盯著行程表,轉動手裡的鼓槌,算著裴行遠回來的時間,檔期中正好有兩天的空檔。他對謝譽為道:“幫我訂兩張去h市的機票。”

週末時,裴行遠回到h市的總部,他給同事帶了很多禮物,但他沒想到自己剛回去,辦公室的人桌上已經人手多了件伴手禮。

他不會接受方淳的私人禮物。

但方淳以朋友的名義,給rv郵寄了很多禮品。

同事還挺喜歡這些小東西。

裴行遠眉心皺得很厲害,中午的時候,他抽空給方淳打了通電話。

裴行遠道:“以後你不要再送東西過來。”

方淳那頭傳來抽煙的聲響,打火機轉動,他置若罔聞,只問:“小遠,你同事還喜歡嗎?”

裴行遠問他:“這些算什麼?”

方淳:“想給你花錢。我還在你桌上留了瓶調時差的褪黑素。”

裴行遠垂眸看了它一會兒,他從來沒想過要去隱瞞江馳,但這些事他不想直接講給江馳聽,像是有第三個人在攪動他和江馳的關系。

他之前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被對方聽見和尊重。

裴行遠覺得和方淳已經講無可講,靠在窗戶邊上,推開窗。情緒起伏間,他沉默到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