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第2/2頁)

商玄臺此時正半跪在地檢視著什麼，嚴青黛見狀也蹲了下來，看著一絲被黑霧包圍四處亂撞的濁氣，顯然是那黑袍人故意留下了一縷氣息。

商玄臺託著下巴思考片刻，緩緩起身，隨後剛要有什麼動作，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尷尬停下身，轉頭問嚴青黛：“我要去追他，你是和他們兩個一起留在帝京還是......”

“我跟著你。”嚴青黛幹脆回答，卻見商玄臺基本是在聽見前兩個字時就已經追出數裡，嚴青黛撇了下嘴，飛身跟了上去。

兩人追著“姜洛葵”留下的氣息在山林間急速穿行，一路無話，商玄臺好像一直在思考著什麼似的。

他清楚這一路上所遇到的危機大多都是針對自己的，他原本以為這些都是姜洛葵的手筆，可現在看來，姜洛葵無非只是想至自己這個師弟於死地，好以此來襯託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地位。

戳穿姜洛葵之後，風波並沒有就此平息，天機殿的敗落，彷彿只是一個開始，還有人在背後謀劃著什麼，這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操控這一切的，商玄臺不知道，不過直覺告訴他了一個可怕的答案。

五百年前，那場被世人稱之為盈妖之變的災禍。

說實話，他當時一心只想封印禍根，從沒細想過這場災難究竟從何而起，滄海閣祖上埋藏於地下千百年未有變故的死胎碎骨真能産生所謂的變異，破土而出嗎。

正想，兩人一路追尋的氣息卻突然消失了，在覓不得一點蹤跡，商玄臺看著四周竹林，有點眼熟。

他停下來問嚴青黛：“這是哪裡？”

嚴青黛想了想回答：“此地往東三十是長明山古寺，向西南六十裡是清河穆氏......”

這自然不是商玄臺想要的答案，他幹脆問道：“吳越山莊離這裡有多遠？”

“吳越山莊？”嚴青黛疑惑一聲，幹脆摸了張地圖出來，之前商玄臺找回記憶時丟給自己的那張，上面亂七八糟的圖案自然不會憑白消失，他背過身，側身對著商玄臺，將地圖遮進自己的臂彎。

“此地向南......不到一百二十裡。”嚴青黛說完，飛速將地圖疊好，塞回腰間。

是了，商玄臺想起了陸戎曾經向自己提的醒。

“我懷疑，是吳越山莊。”陸戎當時這麼對商玄臺說。

吳越山莊的確有事值得懷疑，尤其是他們那個活了千八百歲的老莊主，直覺告訴商玄臺他身上有些見不得人的秘密。自從封印中出來，他們所碰上的一樁樁一件件，細數下來還都能和吳越山莊扯衫關系，又因為各種各樣的機緣巧合，他們又總能與吳越山莊擦肩而過，今日追尋的氣息，很像故意要將他們引向某處，而這個地方，很可能正是吳越山莊。

幹動腦子沒有，不如邁開步子來的踏實，索性相信直覺，兩人尋去了吳越山莊。

距離山門不過十二三裡的地方，商玄臺拐了個彎。

“有東西？”嚴青黛問。

二人身處一片遮天蔽日的山谷間，左右是兩排高聳逼仄的石壁，好似要困住來人，面前是雜草叢生的斷頭路，依然被嶙峋的崖壁擋的嚴實。

“有個封印。”商玄臺抬手撫上面前爬滿青苔的石壁，貼心提醒嚴青黛，“可能會刮一陣風，你要不要照顧東西擋一下......”

“不用。”嚴青黛拒絕。

商玄臺無奈輕笑，山谷突然風聲大作，雖然是白日，卻好似憑空生出幾道要翻天驚雷閃電，劈頭蓋臉的的打進山谷。

碎石雜草塵土一層層的被卷挾上天，又猛然散開，嚴青黛眼前天塌地陷，四處升起肆虐的罡風，可這風卻在劃過自己身旁的一剎變成和煦的暖流，隨後又錯覺般的呼嘯而過。

他淡青色的紗質衣袍只是輕輕擺動片刻，身上連一絲塵土都不曾沾上。

那個人背對著自己，黑色的大袖與衣帶隨風飛舞。

時間好像在此時靜止片刻，直到面前石壁宛如一閃笨重的大門，轟然崩裂倒塌，山門洞開，谷內確實別有洞天。

商玄臺搓了搓指尖，還沒來得及抬腳向裡走，面色卻是一沉。

靈敏的嗅覺先他的感官一步聞出了些不好的東西，再往裡走，確實如此，漆黑的巖洞深處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空籠子。

而某個沒有堆放籠子的角落裡，確實摞滿了由下至上，新舊不一的死屍，下層的大多已經碳化粘連在了一起，分辨不出形貌，而在上層，商玄臺發現了個已經面目全非的老熟人。

這些死狀慘烈的屍體雖然堆放的亂七八糟的，時間也有所區別，但顯然都是死於同一種術法之手，不過與其稱呼為術法，倒不如說是某種邪術，某種連見多識廣的商閣主都不曾知道的邪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