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封印。”南芥沒空理他,一個人透過漫天飛沙艱難的找尋商玄臺的蹤影。

“哦...解封印啊...”陸驚鴻恍然大悟,然後臉色淩然一轉,五官飛了起來,他整張臉的表情怪異極了“什麼!?”

“什麼什麼?還不是你找的事?這次大師兄再受傷你去負責照顧。”南芥艱難的禦起屏障,不讓自己說話吃一嘴土。

商玄臺周身靈力將狂風化成無數把黑色長劍,劍尖直抵那即將消失的裂痕。

當即,商玄臺就被一道更加霸道的靈力給擋了回去,四面平地升起一陣罡風,同商玄臺挾起的狂風刀刃直直對上,兩種金光與黑霧在空中橫沖直撞,所及之處鋼刀一般掀起一陣令人眼花繚亂的虛影。

兩方力量持續拉鋸著,一方強,另一方就用更為強勢的靈力壓制。不知過了多久,商玄臺臉上的面具崩裂四散而開,他原本棕紅色的瞳孔此時在隱天蔽日的黑霧中紅的發亮,像是要滴出血來。尖銳的碎片來不及落地就又被捲了起來,有的刮過商玄臺的臉頰,白皙好看的臉上瞬間留下細碎的傷口,不停的往外滲著血。

他的指尖已經露出白骨,周身崩裂出大小傷口血肉模糊,精心梳理的長發早就招架不住,隨狂風胡亂的擺動,烏黑濃密的發絲與血肉混作一團。

商玄臺此時鐵了心要和這封印一教高下,咬牙又加了力,近乎瘋狂,在他即將脫力之時,那封印竟然開始從裂縫處慢慢向外崩解,幾近消失的裂縫開始重新顯現,一瞬間,瀛洲大地四方開始劇烈震顫,滄海閣樓每層簷角上掛著的鎮妖鈴瘋了一樣的響個不停,催命似的震得人頭疼。

樓中打掃的弟子看見原本石頭一樣的妖獸,漸漸挪動起四肢,當即撂了掃把,嘴裡白沫一吐,嚇暈了。

南芥見狀不對想去制止,但為時已晚,他連商玄臺的人影都瞧不見。

狂風中的商玄臺也感受道了異樣的變化,那封印如同碎屑從裂痕處破口,雞蛋殼似的一片一片的下落著。

呼嘯的風聲裡,商玄臺好像聽見了自己聲音,亂七八糟的斷續語句交纏在一起,嘈雜喧鬧,熟悉卻又無比陌生。

“妖獸不滅,滄海閣弟子永鎮瀛洲。”

“我答應你。”

“不要......等我......”

“跟我走吧。”

“再會。”

“......”

“......”

逐漸的耳邊又只剩下了嗚咽的風......

“封印破,妖禍出。”

同之前混亂顛倒的聲音不同,商玄臺這次無比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整個瀛洲就是封印的鎖,鎖住當年的妖禍,可現在若開啟了瀛洲......不就代表鎮壓妖獸的封印被開啟了......

僅僅一瞬間的分神,商玄臺被掀退數尺,他心底暗驚“壞了”,下一刻封印中那吞天的力量沖著商玄臺席捲而來,將他甩飛出去。金光毫不留情的沖散黑霧,狂風向四周擴散翻飛而過,漸漸平息。

大地停止震顫,鳥獸歸林,一切安定下來。

商玄臺吐出一口發黑的汙血,掙紮起身無果,只能老實躺倒在地。

南芥和陸驚鴻飛奔而來,扶起遍體鱗傷的商玄臺,都是欲言又止。

自己這位師兄看著波瀾不驚,心裡面其實倔的很。

商玄臺明白後果,可是他總是聽見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回記憶,一定要知道真相,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他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

商玄臺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輕輕推開扶著自己的兩個人。然後艱難的走到剛剛封印的裂縫處,那裡封印竟然出現了個半人高的缺口,閃著金光的符文傾瀉而下,興許那邊,通向人間。

通向那個他尋找了很久很久,始終無法企及的真相。

彷彿歷盡千帆,他已經站在了日出後的那一天。

之後發生了什麼,商玄臺想不起來了,他在黑暗中做了一個冗長亙古的夢,醒來時那夢便同一陣虛無縹緲的煙塵般,消散殆盡,無影無蹤。

商玄臺猛地睜眼坐了起來,面前是熟悉的場景,香爐中還繚繞著白煙,是檀香的味道。他不喜歡這種味道,過于敏感的嗅覺讓他討厭各種氣味。可每每聞見檀木香氣,便又覺得格外安心。

他覺得自己周身筋骨發鏽,像是許久不曾活動過。他伸了伸腰,背後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響。

商玄臺起身在桌上摸了一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倒的清水,毫不介意的仰頭一飲而盡。清冽的泉水淌過全身,他有些發暈的頭腦逐漸清醒起來。

瀛洲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閣主又去挑釁封印不成叫封印打回來了,三天兩頭的......難道他還真能把封印捅出窟窿不成?

只是這次閣主格外狼狽,躺的時間也格外長,按日子一天天數過來足足一年有餘,不過瀛洲沒有時間概念,一年還是一日同眾人講並沒什麼區別。

但是,除了南芥沒人知道,他們商閣主這次竟是真把結界捅了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