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齊子轍騎著馬進宮, 今日是臘八的最後一次早朝,這次早朝後, 皇帝就正式封閉了,衙門也開始放年假。三三兩兩的官員按著各自的部門圍在了一起,早朝時候快到了,各自分列隊站好,正巧了,齊子轍與錢太師都站在前排, 且並肩。後頭的官員看著前頭兩位一老一少的太師, 好似預見了今後的風雨。

公公甩著拂塵小碎步進來,望向下面站著的官員, 壓嗓子, 嚷道:“陛下今早身體不適, 今日罷朝,若有急奏, 眾位大人交給中書。”

下頭官員全都面面相覷, 左看右看, 之後全都將目光落在了站在前頭的齊子轍和錢太師身上,這兩人官階最高, 自是由他們二人發問更為合理。

武將也有想要出頭的, 只是從當今皇上繼位之後,武將就被漠視,到了如今, 已經是頹廢得沒有太多的武人之氣,對於朝中大事,也是漠不關心。

錢太師沉吟片刻,見齊子轍默然無語,便上前一步問:“不知陛下龍體可安康?”這話一落,其他官員全都豎起了耳朵。

公公冷哼了一聲,“奴才也只是傳個話,陛下自然龍體安康得很。”他話音一落,就要轉身往後殿走時,小太監躬著身子小跑著進來,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

他這才轉過身子,抬眉說:“陛下有請齊太師覲見。”齊子轍拱手行禮,上前跟著公公,公公諂媚地笑著在前頭帶路,與剛才截然相反,兩人一出正殿,下頭的官員多少在後頭唾棄起那個諂媚的公公。

齊子轍並未曾多話,前頭領著的公公在寢殿門口停下後,進去回稟了,這才出來領著他進去,此時戚貴妃正坐在皇帝榻邊,手上舀著湯藥,準備服侍皇帝吃藥。

皇帝推開了面前的湯藥,看向齊子轍,對著戚貴妃示意她下去,戚貴妃只能將湯藥送到了邊上宮女捧著的託盤上,行禮後晃悠悠地離開。

殿內一片靜謐,有一絲的丹藥氣息彌漫著,皇帝臉色略微發白,眼神倒是精神,說是病了,也沒看出有什麼病。

齊子轍恭敬地請安後關懷地詢問皇帝的龍體,皇帝揮手讓公公扶著他起來,靠在靠枕上,緩緩地說:“朕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昨夜練了許久的丹藥功虧一簣了,花了朕私庫裡頭的大把珍貴藥材和錢財,加之前些日子修建了道觀,可是天師不太滿意,連帶著仙人也託夢給朕了。朕得替他再修一座。這些都要銀子。上次你不是還上了一個摺子,說是江南稅收一事牽扯甚廣?朕思慮了良久,看了你的奏摺,你奏摺當中的指出了江南一些官員中飽私囊,朕一直都想找時機,給他們來個一網打盡。如今,時機到了。朕派你下江南,你給我將那些個搜刮民脂民膏的官員給辦了。”

“是。”

“對了,還有沈宴的事,你也順手查查,畢竟是你的岳父泰山。”

齊子轍拱手謝恩,“臣遵旨。”

“即日啟程吧。”皇帝揮了揮手,讓齊子轍退了。

與公公寒暄過後,齊子轍並沒有讓小太監送他,而是走到了一半就讓他回去了,明面上是體諒,實質是因著戚貴妃在前頭的園子裡頭等他,兩人定然要見上一面。

齊子轍見戚貴妃面容略微有消瘦,眼神少了往日的風采,若是年少時,作為兄長,多少會詢問幾句,可如今到底君臣有別,加之因著沈晞蘊的事,他並未多話。

戚貴妃扯出了笑容,顧左右而言他,“兄長這是要去哪裡?”

“回府。”

戚貴妃吶吶地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兄長,前次的事是我的錯,你還是不能原諒我麼?”

“貴妃娘娘,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微臣還有要事,若是娘娘無他事吩咐,微臣就先告退了。”齊子轍話語中帶著強硬。

戚貴妃雙肩微微下垂,沉聲說:“皇上似乎身體不適,若是我抓住了這個機會......”

“皇上已然派我下江南,整理行裝就啟程,若是娘娘冒然出手,只怕微臣遠水救不了近火。”

“是啊,我還不想跟著昏庸無能的皇帝同歸於盡。”戚貴妃想了許久才悵然地吐出了這樣一句話,對於她來說,如今除了報仇雪恨,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那就是將皇兒扶上皇位,若是皇上知道他的繼任者並不是皇家血脈,那該多麼大快人心。

不能讓皇帝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死了。

齊子轍回到府上,皇帝的旨意就追了上來,齊子轍在前頭接旨,後頭沈晞蘊也收到了齊子轍要去江南的訊息,跟著也開始收拾箱籠,還邊抱怨地對張嬤嬤說:“真的是太趕了,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整理,嬤嬤,你說要是到了江南這人生地不熟的,想要什麼都不一定有,也太趕了,也不知道夫君是要帶著我們坐馬車還是坐船,到時候把這些箱籠帶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你說要不要跟管家說一聲,讓他去借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