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 庾承繼指了指椅子,令齊子轍坐下, 待小廝上了茶,吖了一口, 才緩緩開口道:“慈仁法師那兒需要接待宮中兩位金枝玉葉,不知為何她們竟會被送到皇家別院之中。”

齊子轍肅然道:“先生可知, 宮中出了一新寵, 如今已然封為戚貴妃, 戚貴妃深受皇寵其中一緣由,在於她崇尚道教, 與皇上頗為合得來。只是行事妖孽,只怕不是善茬。近日宮中傳來訊息,戚貴妃身懷有孕, 皇上自是在意非凡,這才命兩位公主出宮祈福。當然,還有宮中的妃嬪,也一併去了另一處的皇家寺廟中。”

庾承繼聽到此,喉嚨滾動了兩下, 最終化為一聲嘆氣。皇上年過半百,才可能有一子, 只怕戚貴妃如今也是如履薄冰, 若是腹中為龍子還好,可若不是,只怕, 冷宮都待不住了。

高高架起,落下時,定然如此。

不過祈福一事,確實要慎重。他趕緊提筆寫信給慈仁法師,讓她一定要令兩位公主老老實實在庵內祈福。

十月見分曉,皇帝秋後算賬可不晚。

兩人又說了些許話,聊了聊流民如何治理,最近公務如何處置,還說了下又長胖了不少的胖胖,庾承繼感概道:“若是胖胖的父母見到,定然欣慰萬分。”

齊子轍雙拳握緊,不語。

好在此時小廝敲了門,喚了他們,說是桓氏讓他們過去吃飯了。

在桌上,桓氏熱情地替沈晞蘊和齊子轍舀菜盛湯,還對齊子轍誇了又誇沈晞蘊。倒是沈晞蘊麵皮有點薄,被誇得不太好意思了,只能垂頭開吃。

沒想到,桓氏見了,更高興了,桓氏就喜歡胃口好的姑娘,以往自家姑娘在膝下,胃口不好,跟小鳥兒似的,吃的那麼少,她愁的很。

現今見了沈晞蘊這樣的,別提多高興了。

兩人在庾家吃了一頓輕松愉悅的飯,回家後,沈晞蘊邊脫著發髻上的簪子便感嘆庾承繼夫婦人好。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性子格外活潑,好似其他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了。不過作為她的夫君的齊子轍,自幼記憶力就特別好,忍耐力極佳,深知什麼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聽著沈晞蘊嘰嘰喳喳說著話兒,也不迎合,洗耳恭聽。等到沈晞蘊說累了,見後頭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猛地轉過頭來,嘟著嘴巴不高興地想要質問他為何不搭話,卻見他微微一笑,露出了白皙的牙齒,卻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令人膽寒的亮光。

沈晞蘊的膽子瞬間小了,討好地露出了微笑,揉了揉自個的小胳膊,眼巴巴地求饒地說:“好累呀,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太累了,我身子骨還很弱,得好好休息。夫君,我先洗漱睡啦。”

齊子轍淡淡一笑,看著她被張嬤嬤扶著還走得略快的身影,將放在羅漢榻的書卷拿起翻閱,水室裡頭的水足足響了兩刻鐘,平日裡早該出來的沈晞蘊還泡在裡頭,賴著不出來。

張嬤嬤拎著沈晞蘊的中衣,無可奈何地望向耍賴的夫人,柔聲勸:“夫人,總不能今兒就待這了吧?會著涼的。”

“不行,不行,我現在不能出去,他還沒有走呢,他肯定等我出去,然後想方設法罰我。”沈晞蘊一副看透了齊子轍套路的聰明勁兒。

張嬤嬤都不忍心提醒自個夫人,若是齊子轍想罰她,她就是每日躲在這裡都沒用,等會把面板泡皺了,得不償失。

此時聽到外頭門咯吱一聲響,沈晞蘊眼睛頓時亮了,偷偷地噗嗤一聲笑了,對著張嬤嬤道:“你看,他等不住了,走了,嬤嬤,快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走了?”

張嬤嬤出門,只見齊子轍淡然地抬眼看她,張嬤嬤垂目不知該怎麼回話,剛才齊子轍故意將門開了又關上,就是想引了她出來。

張嬤嬤抿緊嘴巴進去,沈晞蘊笑呵呵地自個出來了,拿過張嬤嬤手中的中衣穿上,笑眯眯的樣子就跟偷吃了燈油的小老鼠一樣。

可是,剛踏出去沒幾步,她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她立馬轉身,就要再進去水室再洗一遍。

齊子轍涼涼地放下書卷,喊了一聲,“站住!”

“我,我再去洗一次。”沈晞蘊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沒有好好搓澡。

齊子轍對張嬤嬤道:“你們可以退下了。”他站起身,上前走了一步,沈晞蘊撫著邊上的傢俱櫃子,退了一步,他又走了一步,她又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你再退,等會就知道好看了。”齊子轍出言制止,沈晞蘊乖巧得很,不敢退了,眨巴著小眼神兒,直勾勾地瞅著。

齊子轍上前,伸手扶著沈晞蘊到了床邊,替她脫下鞋子,將她挪進了床內,蓋上了被子,這才吹滅了蠟燭,往水室去,過了一會,出來,上了床,翻身,將沈晞蘊摟進懷裡睡了。

沈晞蘊突然被摟著睡覺不太舒服,扭了扭身子,齊子轍睜開眼睛,箍住她,啞著嗓子低聲呵斥:“不許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