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張嬤嬤與花雨早就收拾好了東西,連帶著周管家跟著把東西一箱箱拉到了後面的馬車上去, 胖胖昨日聽聞他們要出門,鬧了一次, 今兒早上還沒起,他們正好趕早。

因不過就是在京城中的沈家, 不需得像其他遠處回門那樣, 擇良辰吉日, 只大致問了欽天監好時辰,選了最早的, 兩人相互偕同,出了門子。

一行人看著多,不過就是幾人, 除卻了齊子轍和沈晞蘊,也就帶了押車的車夫和身邊的兩個小廝,以及沈晞蘊身邊的張嬤嬤和花雨。

因著陪嫁的丫鬟也不是養得久的,全都是臨時湊,沈晞蘊也不敢要沈家的家生子, 她們倒是對回沈家沒有什麼熱情。

外人看著,倒是東西多, 人少。

好在沈家人多, 不過一刻鐘,馬車搖搖晃晃,繞過半個城區, 就到了沈家門口。早已經有人等著了。

沈老夫人聽得人通報,扶著嬤嬤的手,趕緊出來,等見了沈晞蘊和齊子轍二人,拉著沈晞蘊的手來回看了許久,若不是嬤嬤提醒她該進去,讓姑爺站久失禮了,這才恍然大悟,引著他們進去。

沈宴前日得到齊子轍的知會,昨兒就上了摺子請假。齊子轍與沈宴兩人見了面,齊子轍用的家禮,但多少有點淡淡的儀態。

可惜沈宴的品級比齊子轍的低,加之齊子轍人脈廣,權勢大,即使沈宴察覺到了齊子轍那不恭敬的心,也不敢多說什麼。

沈老夫人拉著沈晞蘊落座,與齊子轍寒暄了幾句,這才放了他與沈宴到書房前頭去。

如今面前只有沈老夫人一人,沈晞蘊只是開口詢問了姐妹們和孫氏去了哪裡,沈老夫人笑著拍手道:“你安心,孫氏等會就過來,至於你的姐妹們,讓人去喚吧,我就怕她們眼皮子淺,做出些什麼失禮的舉動,說出些許失禮的話,這才打發了她們不許這麼早過來。想著你們平日裡也沒有太多話說。”

“在齊家,最想祖母了。”

沈老夫人眯著眼睛笑,拍了拍手,問:“齊大人對你可好?有什麼委屈的告訴祖母,不濟還有你兄長和弟弟呢。”

“難得知道你快要回門了,總算不像那脫韁之馬,都往外面跑了。人家都說是姑娘外向,我們家倒是反過來,就你這些兄弟,天天不著家。恨不得時時刻刻跑外頭。”

沈老夫人將沈晞蘊嫁出去後,就把心思都放在了本來看不上,但如今不得不看幾眼的兩個孫子上,畢竟老三家也不能因著孫氏,就讓其斷了承續。

兩祖孫說了些許話,沈家其他房的也陸陸續續上門了,男的到前頭的書房聊天,女的圍著沈老夫人和沈晞蘊說話。

若說那些夫人姑娘們心裡不嫉妒沈晞蘊那是假的,可再嫉妒也沒用,她們沒得那眼皮子淺的舍下臉去當妾室,簡直就是丟了沈家的臉。

而唯一丟沈家臉的沈晞蓮看著沈晞蘊那明媚的笑容,眼神越發陰鬱了。

好在這個好日子,一行人也就是說說笑笑就過了,等到開飯的時候,也人齊齊整整吃過了飯。

午休時,沈晞蘊領著齊子轍去了出嫁前住的地兒。

齊子轍看到她住在沈老夫人院落裡,倒是有些許的驚訝,印象中,她不住在這,而且當時沈老夫人根本就不掌家,一味在後頭佛堂裡頭唸佛,還是沈晞蘊偶爾跑去偷偷見她。

他也是湊巧窺探到的。

沈晞蘊見他似乎有些驚訝之色,沉思一會,便笑了,道:“你是去過沛縣齊家,知道大戶人家裡頭的姑娘都是單獨院落住的麼?”

“我本也是單獨院落住的。不過因著些事,這才住了祖母這兒,我腿腳也不便利,住這挺好的。”

齊子轍對沈家內院多少有所瞭解,又想起酒宴開前,他去書房外頭解手,卻接連碰見了沈宴的兩個兒子。

說來也奇怪,沈宴的兩個兒子是孫氏所出,孫氏跟沈晞蘊那可是百年都化解不了的仇怨,就是孫氏和沈晞蘊想化解,沈晞茂都能不動聲色把孫氏給砍了。

可這兩個兄弟卻前後都攔住了他。

沈惟湛比他還小,卻端著成熟,面容神色並不畏懼,眼神中都是清澈,一點不見一絲諂媚與畏懼,倒是令齊子轍多了幾分意外。

他拱手有禮,先說了打擾,之後便呈情,來來去去不過就是說希望他能夠好好對待沈晞蘊,千萬不要因為她庶女身份和腿腳不便而虧待了他。

至於後頭攔住他的沈惟澈則一臉兇相,只說著他若是不待沈晞蘊好,他就到朝廷去參他或者是攪亂他的名聲,讓禦史參他。

各種威脅的話語,落在齊子轍耳朵裡,卻覺得好笑,可是又有一絲溫情。

沈家對於沈晞蘊虧欠太多,但沈家兒子,不得不說,是明事理的人。

齊子轍入眼的內室擺設整齊,書桌上擺著的花瓶秀致,書架上的書不多,但都是可多次反複翻看的,也有些許的陳舊,更別提邊上還掛著一幅字,落款竟然是沈晞蘊的名字,書架內裡還有一架琴,上頭用布罩蓋著。

“你若是有空,在府內也可彈琴。”齊子轍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倒是讓沈晞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