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子在船上說的話,只是權宜之計,你別當真。

我明白,為救你家夫人唄!連越自認清白,奈何眾人不信,

可我已經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加之我極力反對他們殺你,他們已經認為我們有什麼了。

啊?聽他這般說,雲霄更覺愧疚,那真是抱歉了。

所以咱們千萬不能有什麼,不然真的印證了他們的猜測。他可不想被人認作叛徒。

雲霄只道讓他放心,你是天地會的人,我也不會喜歡你。

天地會怎麼了?這話連越就不愛聽了,我們天地會都是英雄好漢!

好漢劫持女人去威脅旁人?

一句反問堵得連越啞口無言,這又不是我的主意。

你也參與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是不會對你們這種滿口仁義道德,實則卑鄙奸詐的人有好感!

我奸詐?我若是壞人,才剛就該趁著給你療傷的機會亂碰幾下!

你還說?雲霄氣得抬身想打他,卻又扯到傷口,疼得她咬唇不語。

連越不敢造次,忙道:好好,不說了!你休息罷!大好人!壞人我先告退了,有事您喚一聲即可。

道罷,連越給她蓋好了被子,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雲霄只覺很累,明明受了傷,還與他吵架,實在傷神,很想好好睡一覺。

而總督府裡,明珠亦躺在床上。

看著她的睡顏,福康安只覺身心疲憊,無力面對。

明珠有許久不曾這般惱他了,以往即便有矛盾,也是當天,或者第二天就和好如初,不會再有芥蒂,然而這一次,他知道,明珠是真的恨了他。

這種恨,就好似當年害她小産時,她對他的怨念!

其實福康安心知肚明,他若真想救雲霄,也不是不可以,楊芳,宋孟陽皆在,還有諸多士兵。即便船開走,他也可以命他們遊過去,打一場,縱有犧牲,也有可能救出雲霄。

但他卻不願嘗試,他不認為雲霄值得他計程車兵冒險豁命去救。

此事,若擱在避暑山莊之前,他興許還會為了明珠去嘗試救雲霄,但自從他發覺雲霄與永琰串通之後,他就對這個丫頭有了戒心,沒有動她,也只是看在明珠的份兒上,如今出了意外,他怎麼願意全力以赴呢?

忍不住抬手撫上她臉頰,想為她舒開緊皺的眉。

明珠似是被他的觸控驚醒,睜眸瞧見他,怨漠地看了他一眼,揮開他的手,一言不發,轉了身又繼續睡。

兩天了,她還是不願理他,福康安感覺心好累,明明是天地會的人抓了她,怎麼現在好似我是兇手一般?

見死不救,即為幫兇。

這是什麼道理?每日都有許多人,會因各種情形死去,難道我都是幫兇?

那支箭,是你叫人攻擊的!

她總是抓著這一點不放,福康安無可反駁,又覺委屈,我是要消滅天地會的人,她中箭是意外。

說到底還是不顧雲霄的生死,不想聽你狡辯,沒有意義。

她開始煩他了麼?對待她的怨恨,他居然無可奈何。若是因為他對某個女人好,她才吃醋生氣,他尚可理解。可是如今,卻是因為他對一個女人不好,而遭她怨懟,實在匪夷所思。

第五卷 舊事經年入夢枕 第兩百四十八回 成也蕭何

雲霄啊雲霄,福康安真懷疑自己前世和她有仇,這一世,她才來幫著永琰折磨他,教他不得安寧!

接連幾日,福康安見誰都冷著一張臉,楊芳、封廉皆因為一點兒小事被他訓斥。

幸好楊芳臉皮厚,渾不在意,安慰自己,無妨,男人嘛!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過幾天就會好了罷!

兩個孩子在書房做功課時,雲川與德麟說起,他爹挨訓一事,德麟也覺著阿瑪最近很反常,也不來督促他的學業,遂決定去看看父親,以證父子情深。

又不好直接詢問,於是拿著兵書,故意找了個深奧的問題去提問,卻碰了一鼻子灰,被父親以你師傅是白拿俸銀的麼為由而輕易打發。

此計不成,德麟只好再接再厲,狀似關懷地打聽,阿瑪為何愁眉苦臉?

福康安擰著的眉似乎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老子不想說話,抑鬱著呢!別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