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成被送來的時候, 已經幾乎呼吸全無, 只靠呼吸機吊著命。

師兄告訴我,俞成是在西南角的那個毒品基地被救回來的,當時他的肺部被打傷。

我這才知道,他消失一年多的時間, 到底在執行什麼任務。因為毒梟的猖獗, 警方那邊沒有更好的人選, 這才求助於軍隊,俞成正是這樣的情況下才混進毒梟的老窩,做了臥底。

臥底哪有那麼好當, 何況那裡是毒梟的老窩。這也是俞成不敢跟我聯系, 就是怕被暴露。

本來他一直隱藏得好好,這樣的任務以前也不是沒做過, 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但這次竟然就暴露了,好在警方已經掌握了全部的證據, 在端掉那個毒窩的時候, 卻沒想到俞成竟然被人打了黑槍。

“我不是給了他很多平安符嗎?”有了平安符, 怎麼又會被黑槍所傷的?

“聽說, 給了他的戰友, 只留了一塊玉符在身上。”

我:“……”

進了陸軍醫院, 俞成正在搶救, 外面站著不少人,有年輕也有年長的,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個老人。一身淺灰的中山裝, 頭發花白,就在這一刻,似乎像被抽走了很多精神一樣。老人旁邊有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另一個中年婦女,穿著職業裝,一臉精幹的樣子。還有幾個小輩,其中有一個人很熟悉,我看了好久才想起來,這不就是俞成那個表姐,叫……潘美的。

老人正在打電話,有力的聲音在這個醫院很遠就能聽到,他道:“老真,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對,醫生說很危險……真的沒有辦法嗎?我那孫子真的死劫難逃嗎?”老人似乎又蒼老了幾分,聲音裡幾分有點哽咽。

我心裡一顫,死劫?因為我沒法蔔算出俞成的命理,所以關於死劫一說,我並不知道。

時間就像是停頓了似的,醫院裡很安靜,沒人敢在老人面前亂說話。有葉師兄的相陪,倒沒有那麼尷尬,但此時也容不得我尷尬,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俞成在搶救室裡不知道怎樣了。

老人打完電話之後,整個就跟崩潰了似的,坐在那個長凳子上,雙手是顫抖的。

旁邊那中年人勸:“爸,成成不會有事的,那個什麼死劫,應該是真老嚇唬嚇唬你的,他不是說雖是死劫,卻有一絲生機嗎?”

老人說:“老真說,成成的轉機是在桃花上,可是我家成成冰冷的跟冰塊似的,他哪有什麼桃花運?”

沒有人注意到我,大家的心思都在俞成的手術上。首先發現我們的是那個叫潘美的女人,也就是俞成的表姐。她首先看到的是葉師兄,不知道怎麼滴,她看到師兄的時候兩眼發光,眼中含春,就這一眼,就讓人不難猜到,她喜歡葉景山。

要換在以前,我肯定會開師兄的玩笑,可是如今我心中滿滿的只裝著俞成的安危,只瞥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

葉師兄果然桃花極旺,走到哪都有桃花加持。不說以前楊醫生對他的愛,當然楊醫生的愛已經有了回應。至於這個潘美,我搖搖頭,這面相就不行,不適合師兄。

“這不是葉大哥嗎?”潘美那雙眼睛亮得像燈泡。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楊醫生,不知道她會不會發彪。卻見到她一臉的平靜,像是沒看到這場景一樣,心裡不禁為她豎起了大拇指。

葉師兄對於不對眼的人,往往是傲嬌得很少理睬。對於這個叫潘美的女人,他更是沒什麼好態度。對於在表弟還生死不明的情況下,還如此笑顏而開的女人,穿得跟個花孔雀一樣,讓葉景山很鄙視。他雖然跟俞成有時候會鬥上幾句嘴,但那都是在爭搶我的事情上才會這樣,一旦涉及到別的事情,可是一向都是一致對外的。

此時,搶救室的門還關著,一點也沒有開啟的跡象。

我越來越心慌,以至於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沒法再去關注了。手上一個緊握,將我的理智拉回現實,回頭,卻是楊醫生。她道:“別著急,會沒事的。”

彷彿過了許久,搶救室的門突然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一個戴口罩的醫生,他說:“我們盡力了……”

我們盡力了……

那五個字,拆開每個人都認識,合在一起為什麼就聽不懂了?我的心一下被掏空了似的,突然之間就頓住了。聽不見周遭的聲音,不知道周圍因為這句話而亂成一團的場景,更不知道因為這句話而讓老人血壓升高,幾乎昏倒在地上。

我的眼前只有那扇小小的手術室的門,神經幾乎要繃斷了。

突然一陣涼意襲來,腦海裡傳來天邪的聲音:“主人,對於那些醫生來說是個醫學難題,對於主人你來說,這算是難題嗎?靈力能修補一切損傷,不就是被打了黑槍嗎?”

天邪的話,讓我突然清醒過來,對啊!醫學上所謂的難題,對於我來說,真的是難題嗎?還記得當時葉師兄來接我的時候,外公曾經對我說過:放手去搏,生命就在你手中。

我一聲不吭的往手術室走前,卻被人攔住了去路,是那個主治的醫生,他道:“小姑娘,那是手術室,你不能進!”

“讓開,我要去救俞成哥哥!”

那醫生道:“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他傷得太深,已經搶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