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上的珠翠被捏下一顆,跌落在地上,幾番跳躍,撞出清脆的鳴玉之聲。

燭光下燭皖的臉色已經轉成了陰鬱的鐵青,攏在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

崑山微笑道:“父王不必緊張,我只是跟您隨便聊聊天,時候不早了,您身體不好,早些休息。”

崑山出得憂思宮,腳尖一轉進了生魂池閣。

她特意將生魂池從寒新城借到此處,方便照看破落。

池水幽咽,漾漾澹澹,金色蟾蜍吞吐生魂水,十四五樣貌的少年赤坐其中,每天已經能清醒幾個時辰了。

此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哪裡都好,就是一頭飄揚的綠發,好似那頭上頂著苔蘚一般。

崑山瞅了他幾眼道:“破落,已經六年了,你身子不怎麼見好轉,倒是養的冰肌玉骨啊。

破落霍然睜開雙眼:“你說什麼?”

崑山那修煉的喜怒不形於色的神態唯獨在見到破落時才會像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她蹲到池水旁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複靈力,你這裡不慌不忙,我可真是急死了,你真的感覺不到子夕在哪嗎?”

破落道:“若要感知到,怕還要再等等。”他語氣黯然,隨即又急赤白臉道:“什麼叫不慌不忙!!我天天泡在這破池子裡回不了刀身,好痛苦啊!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咱倆比一比看誰找的快!”

崑山不溫不火道:“你脾氣可真好。”

破落是刀靈,再怎麼有智慧的刀靈也永遠比不上萬物之靈那些九曲十八拐的心眼,即便修煉成人形腦子依舊是刀靈。

換而言之就是缺根筋,少跟弦,智慧在人類少年十二三上下波動,一片赤子之心,赤的一覽無餘,一馬平川。

你千萬不要指望一個刀靈會對除他唯一認定的主人以外人客氣,這是不可能的,在他心裡,除主人之外,眾生皆等,天帝與乞丐皆等。

崑山道:“破落,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問你,你陪在子夕身邊幾千年了,當年裂縫之門他如何是憑一己之力開啟的,這似乎有點勉強。”

破落道:“我只負責殺,其餘不懂。”

崑山又問:“我聽人說滄浪和暮沉不共戴天,後來怎麼會答應為暮沉做嫁衣,假扮暮沉積攢功德,重啟裂縫之門,將一切功勞拱手送人,他為什麼會這麼做。”

破落道:“我只負責殺,其餘不懂。”

崑山繼續問:“此事真的蹊蹺,滄浪你有沒有好歹懂一點的。”

破落道:“暮沉曾許滄浪活路,最後卻出爾反爾要讓他魂飛魄散。”

崑山道:“暮沉定然是忌憚滄浪,也順便滅他的口。”

崑山用指頭攪了攪池水道:“只要子夕還有輪回的可能,我就暫且不動他,說實話他幹的比燭皖好多了。”

“可我只有站在高處,我才能為滄浪爭得他應有的東西,即便他不在乎,我在乎,憑什麼暮沉佔了滄浪的便宜,人人稱頌,子夕就只有罄竹難書的罪惡,只配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紫金劍是正義仁義之劍,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冤情,他怎麼會偷偷放走子夕的殘魂,讓他有重生的機會。”

崑山正與破落單方面閑聊之際,一侍從從側上前:“公主,坨坨鎮鎮長有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