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瑤走後,燭珊閑敲棋子,越敲心越悶,帶了侍女出昆侖山散心。

她擅自能去的範圍有限,自己一旦離得稍稍遠了,就會有人盡忠職守的守兵將她請回去。

因而她能看的不過是靈山秀水,於飄渺浮颻中遙望世間百態。

燭珊又來到澤山之上,看平潮江水,日複一日的流淌。

燭珊吟道:“山在兩邊開,中間一條河。”

侍女們面無表情。

燭珊扭過頭問:“我作詩水平好麼。”

侍女們微笑道:“簡直字字珠玉。”

燭珊坐下來苦苦思索下兩句。

遠處黛山遮霧,近處蒼山濃翠,湛藍的江水像一條玉腰帶橫陳在秀山之中,一隻小舟又搖搖的順流而下,迅速的穿梭在群山之中。

燭珊道:“咦,又是那個凡人,他應該是個修仙士吧,怎麼好像不會變老一樣。”

侍女道:“應該是個修仙士。”

燭珊問:“是妖嗎?”

侍女道:“不是陛下,妖是進不到這裡的。”

燭珊道:“你們看,他在抬頭看我,他知道我是女帝嗎?”

侍女道:“這裡沒有人不認識您,您的畫像神像遍佈北洲。”

燭珊道:“他怎麼一直在看我,莫非他也仰慕於我。”

侍女道:“陛下,沒人不仰慕於您。”她說著話已經拉滿弓,上好弦,對準了凡人的脖子。

如果凡人知趣的話,他就會垂下他的頭跪拜,而不是繼續肆無忌憚的褻瀆神靈。

燭珊笑道:“他好像並不怕你的箭。”

侍女只是嚇唬他,又怎麼會真的下手,可是這個凡人似乎是真的一點也不怕,忽視了這危險的箭,目光遙遙的穿過來。

燭珊道:“他很好。”

侍女冰山一樣的臉終於繃不住了。

燭珊道:“開玩笑,他每天都乘小舟來嗎?”

侍女乙道:“是的,陛下。”

燭珊攏了攏她的精緻的完美無缺的鬢角道:“風大,我們回去吧。”

燭珊回到瑜昕殿又想起此事來問侍女,趴在榻上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他為什麼每天都會乘小舟在那裡。”

侍女乙憂愁道:“不知道,陛下,也許是在欣賞大好河山吧。”

燭珊問:“有多久了。”

侍女乙道:“也有很久了。”

燭珊不做聲了,卸下釵環沐浴睡覺。

昆侖山雖高,也是下界,每日隨著日升而醒,日落而眠,燭珊夜裡不喜光,瑜昕殿到了晚上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注視著黑夜,黑夜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雙遙遙望來的眼睛,如火團般熾熱。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默聲道:“為什麼。”

燭珊這幾日總會想到那個凡人,她對他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想近距離的瞧一瞧,卻又不好再明目張膽的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