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沒必要這麼怕陰奼,因為他們性情均已收斂,而陰奼法力也不及當年,但陰影是刻在骨子裡的,就像一個小孩小時候天天被雞叨,長大以後,不管生的再如何五大三粗,見了雞還是會嚇得掉頭就跑。

這種恐懼刻在骨子裡。

陰奼道:“我們幾個人很久沒有重聚過了。”

大魔王忙道:“是啊,只不過少了滄浪,四缺一。”

陰奼笑了笑:“我記得當年暮沉誅殺我之時,你們置身事外,我死後,想必十分開心吧。”

姬盡紅悶悶的開口:“娘娘,您死後,我心中傷懷不已,悽入肝脾啊,又怎會幸災樂禍,但是大魔王如何想的,就不好說了。不過看他腰圍漸長,想來過的無憂無慮。”

大魔王冷汗下來了,大驚道:“姬弟,你怎麼這麼說,我那是傷心過度,暴飲暴食,若真說高興之人,當屬滄浪,您死了以後,他都樂瘋了。”

姬盡紅難得與大魔王齊心協力一致對外:“不錯,還呼朋引伴,大擺宴席。”

俘虜在角落長嘆了一口世態涼薄。

陰奼幽幽道:“你們幾個鬥了這麼久,到最後,誰成了霸主呢,一個個厭倦殺戮,金盆洗手,歸隱山林,還落得個惡名,鬥來鬥去又有什麼意思,最終還不是慕沉倨傲三界,倘若當年我們三人齊心合力,慕沉又哪裡是敵手。”

陰奼吃飽了飯,往椅子上一靠,摸著吃飽飯也依舊幹癟的肚皮:“這老頭兒的皮囊用習慣了,倒也懷念起女兒身來了,昆燧,你那女兒從哪裡揀來的。”

大魔王嬉皮笑臉的表情就凝固了。

陰奼道:“叫她一起進來吃飯,大家都在,提早吃個團圓飯。”

此時正值酷暑,吃哪門子團圓飯,昆燧覺得簡直莫名其妙,但又不敢違扭陰奼的意思,只好叫來了崑山。

崑山從未見識過陰奼的威力,她沒有生在那個輝煌的時代,僅僅從大魔王的只言片語中道聽途說,難以有真正的敬畏之心。

更何況,她這個年紀正是狀似最有骨氣的時刻,未經歷過人生真正挫敗與風浪,渾身的稜角正鋒芒,正是一輩子中最刁天決地的年紀,她還需要一次真正的痛苦,才會名徹這世間但是“無奈”二字就足以讓人肝腸寸斷。

刁天決地的崑山同陰奼相視一笑,二指並蜷敲著桌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是願意與陰奼同流合汙的,何況她的內心深處十分欽佩姚長老,若不是大魔王也被牽扯其中,以她脾氣定會將陰奼轉頭就賣了,告訴天山真相。

崑山雖未講話,但她一坐在這裡,緊張的氣氛就破了一個口子。

崑山坐了片刻就忍不住的看向子夕,子夕頭上懸著一盞圓胖的古燈,上雕蓮花,藍光盈轉,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崑山笑道:“俘虜待遇這麼好的麼,還專門燃個燈。”

陰奼道:“昆燧啊,你這丫頭的性格可半分不像你,我看她遲早給你闖出大禍來,不如殺了她,給我留作皮囊。”

昆燧面容僵硬:“娘娘,崑山太黑了,不適合您。”

陰奼道:“黑是黑了點,健康。”

崑山最恨別人說她黑,誰說她黑,跟誰拼命,但此時她心不在焉,全當清風過耳。

她在看子夕,子夕似乎很痛苦,斂眉垂眸,微微偏頭,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肩膀微微顫動,似在極力抑制。

三個魔頭吃飽了飯也不肯離去,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的看守子夕煉化金丹,甚至還想打一圈牌。

崑山道:“三位,夜深了,你們回去吧,此處由我看守即可。”

三人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