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心口似被一根細線勒住,越勒越緊,如曝曬在陽光之下瀕死的魚。

她張大了口,卻依然無法呼吸,天靈蓋中似有弦在繃緊斷裂,發出“錚錚”的細響。

血將刀染紅,刀又將沙染紅。崑山還在蜷縮著,眼睛卻慢慢的抬了起來,望著遠方那孤獨的身影。

三百年,做夢都沒有夢到過這樣的場景,逼真的彷彿就在昨日。

可是小鵬鳥已經變成了崑山,昨日已是滄海桑田。

崑山拄著刀站起來,一步一步挪過去,走到他的面前。

那人望著夕陽的時候很溫柔,再轉眸看她的時候語氣就有些不善了:“殘枯山外的世界就這麼吸引你?”

崑山蹲下來道:“一點都不,外面無趣極了。”

這是一張很英俊的臉,俊朗的臉龐像冰雪成雕的,是崑山想象了千百次後組成的一個最滿意的形象,現在一模一樣的呈現在自己面前。

崑山道:“我陷進了一個很長的夢,有三百年那麼久,一直都醒不過來,我已經要瘋了。”

“子夕”道:“說什麼傻話,你不是才離開了三天麼。”

崑山苦笑道:“才三天。”

我曾經拼了命的想打敗你離開,如今我又拼了命的想回來。

“子夕”站起來道:“回去吧。”

崑山在後面喊道:“大人。”

“怎麼了?”

崑山笑的有些心酸:“你叫什麼名字。”

這大概就是崑山的心頭刺了,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對他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先回家。”他回答。

崑山慢慢跟上去,隨著他踩過的腳印走過去。

翻過一片沙丘,眼前呈現的是一座頗大的宅院,青瓦牆,金房簷,門口吊著兩個紅燈籠,左右各有兩個石獅子,孤零零的佇立在這片茫茫沙漠中,別提有多詭異。

就像是神怪故意將城裡的宅院搬到了這裡,於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於是崑山的腳步就凝滯住了。

“子夕”推開門,不見崑山跟上來,招手道:“我們家到了,為何不進來。”

自打崑山進入這個迷境之後,整個人都幾乎失去了清明,就像人做夢一樣,沒有絲毫邏輯可言,她只是頓了一頓,便複又跟了上去。

外面是黃昏,宅子內已是夜晚,溫柔的月亮懸掛梢頭,青色紗幔在院中四舞,紗幔腳掛著鈴鐺,此起彼伏的輕響著。

崑山掀開紗幔,裡面放著軟榻,石桌,桌上還有瓜果蜜餞。

“子夕”就坐在石椅上邊給自己斟茶邊道:“壯壯,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神不守舍。”

崑山覺得舌頭罷工,千言萬語在喉嚨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她慢慢坐下來,坐在”子夕”的對面。

“子夕”斟完茶後抿了一口,推到崑山面前:“白果茶。”

崑山手還在顫抖,竟哆嗦著將茶杯摔在了地上。

“子夕”走過來蹲下身子清理碎片:“你到底怎麼了,是出去遇到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