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三十分。

亞紀在勝一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出狹窄的過道。幾名公安正舉著手電和手槍四處搜尋伏特加的蹤跡,但是看起來沒有收穫。

“那傢伙八成是看到你們這麼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趕來嚇得腳底抹油了。”亞紀掃了一眼眼前這一大排車,靠在一輛車上喘粗氣,“先別管他了,我們被抓的同事本堂找到了嗎?”

“在港口沒找到……”衝矢昴話音未落,安室透打來了電話。

“我聯絡了警視廳幫忙尋找本堂,剛剛接到訊息,他們在十幾公里外找到了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本堂,已經送往醫院。”安室透說,“我已經派風見趕過去了。”

聽完衝矢昴的轉述,亞紀長出一口氣,懸著的心徹底放下。與輕鬆感一起襲來的是劇烈的疼痛和難以抵擋的眩暈。在勝一和柯南焦急的呼喊聲中,亞紀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頭一歪暈了過去。

半小時後,米花綜合病院。

亞紀被第一時間推進手術室。勝一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手術中」的紅燈,好像只要一直盯著它,它就能快點變成綠色。

“我已經通知明美小姐過來幫忙。”柯南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該回家了。”勝一說,“不早了。”

“我……想留在這裡。”柯南說,“宮野警官受傷我也有責任。”

“你沒做錯什麼。正相反,如果不是你跟了過去,她可能已經沒命了。”勝一嘆了口氣,“這個傻丫頭……太容易衝動。”

柯南還想說點什麼,聽見走廊另一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扭頭一看,是明美和有希子一路小跑著過來。

“亞紀怎麼樣了?”明美因為走得太急呼吸有些急促。

“醫生說失血過多,但是好在沒有傷到主要臟器。”柯南頓了頓接著說,“明美小姐你果然早就已經知道了……”

明美點點頭,一臉擔憂地坐下來。

“對了。”柯南看向有希子,“面具……”

“我帶來了。”有希子拍拍自己的包,“手術結束我就先給她把面具重新貼上。”

“她……還不能恢復真實身份嗎?”勝一問。

“有些事還需要處理。”柯南含糊地解釋,“等她醒了我會再跟她商量商量今後該怎麼辦。”

“今後……還要繼續做這些危險的事嗎?”

“恐怕……”柯南低下頭,“我會試試勸她。”

“她要是聽勸,就不會三天兩頭進醫院了。”明美嘆了口氣,抹了抹眼角滲出的液體。

“哎?你們怎麼在這裡?”值夜班的宮野鈴路過,認出了幾個熟人。看到明美一臉的擔憂,她立刻明白了什麼:“難道……清水小姐又……”見明美和柯南點頭,她感覺心裡有些不快,“她之前就傷得不輕,你們怎麼還讓她瞎折騰?”

柯南低下頭,明美捂住了嘴。小鈴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看到那位「酒井和泉」滿臉擔憂的樣子,她實在狠不下心責備她什麼。她抬起頭看著「手術中」的紅燈,心裡也暗暗祈禱,希望手術順利。她忍不住想起亞紀,那個總喜歡亂來的朋友,不禁一陣傷感。

…………

身體好輕,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樣……

我慢慢睜開眼睛,向下方看去,驚訝地看到自己的身體正躺在手術檯上,一群醫生護士正圍著那具軀體忙碌著。也許是因為我正處於麻醉狀態,迷迷糊糊間來了個靈魂出竅、魂遊天外吧?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我想,可以暫時不用感受身體的疼痛,可以盡情地思考人生。

我閉上眼睛,任憑思緒四處飛舞。突然,一絲異樣的味道湧入鼻腔,像是海風的味道,鹹鹹的,很提神。下一秒,那味道突然變得濃重,好像是從喉嚨裡湧出來一樣。我想起來了,那是血的味道。我想睜眼,但是眼皮像是被502粘住了一樣。我只能恍恍惚惚地感覺到海風正從頭頂吹來,帶來波濤拍岸的聲音。

“你要幹什麼!”居然是苦艾酒的聲音。接著,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用力戳我的脖子,耳邊傳來苦艾酒憤怒的咒罵聲。她罵的很難聽,什麼“沒良心”“叛徒”“蠢貨”“白痴”……但是不管她嘴上在罵什麼,那個硬邦邦的東西始終在戳著我的脖子,讓我迫不得已保持清醒聽她罵。

“……別怪我。”她咬牙切齒地說完,又用力狠狠地戳了我一下。這一下把我徹底戳醒了,我睜開眼睛,眼角的餘光看到她手裡握著一把槍正指著我的腦袋,不遠處,那個面癱老狐狸正叼著煙慢悠悠地走過來。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抬起頭,看著眼前漆黑一片的海面。按計劃,我應該跳進海里去。沒錯,跳海,這是我事先就擬定好的計劃。組織裡的人都知道我是隻名副其實的旱鴨子,現在又受了傷,海水又冰冷刺骨,這樣的情況下跳進海里無異於自殺。但是他們不會想到,這根本不是我被他們逼到絕路的無奈之舉,而是經過精打細算的神來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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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鹹,無法呼吸的痛苦……我閉上眼睛,四肢逐漸凍得麻木,腥鹹的海水不斷湧進我的鼻子裡、嘴裡,幾乎是一瞬間,我的大腦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迷迷糊糊間,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有什麼東西被塞進我的嘴裡,給我送來我急需的氧氣。一隻有力的手抄在我的腋下,拖著我向海面游去。沒過多久,我回到了海面,被拽上一艘停在岸邊的遊艇。那遊艇是我下午打給boss讓他幫忙準備的,據他所說,那是他從海邊“借”來的。

我躺在甲板上,不住地咳嗽,灌進口鼻的海水混合著從胸腔裡湧上來的血一起從嘴角流出來,又鹹又苦又澀的味道攪在一起,讓我很不舒服。恍惚之間,我感覺有人在拼命按著我的胸口,一邊按一邊大聲叫我。

“你給我堅持住!

“不能睡!

“給我醒過來啊!

“宮野亞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