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鐲上的另一組紅色的數字馬上變成了414。

我的天啊,才第一個就踩中地雷了?我只有414天的壽命了?

我看著眼前一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全身冰冷。

蘇姐姐過來拉著我的手,說靈靈,你什麼了?為什麼那麼冰啊你的手?

我說不是說只看二十個人嗎?還有十九個。

但願沒有人再是不該救的人。

蘇姐姐大聲說靈靈說了,只能再看十九個,哪個多嚴重的先來看吧。

蘇姐姐的嗓門挺大的,一說出來,整個醫療室內外都炸開了。

外面的人瘋了一樣擠進來,裡面的人則罵那些擠進來的人,亂轟轟的,一個罵一個,再沒有領導的風範了。

那個李領導急忙大聲喊叫,說你們這個樣子哪裡像是省裡的領導啊,還都是老領導了,就不能按秩序來嗎?排前面十九位的留下來。其他的明天再來吧。

這下子更加亂了,前面能進來的基本都是年紀多輕,而且病情多輕的人,而後面的有幾個是推著輪椅的,而且年齡都偏大,他們可就不幹了,一路喝斥一路沖進來,誰也不敢攔,最前面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爺爺,看樣子有90歲了,坐在輪椅上,由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推進來,沒有人敢攔他。

他指著李領導就罵,說小李同志,你沒聽清楚小神醫說的話嗎?哪個嚴重哪個先來?我王大炮今年九十一了,當年當紅軍時落下的一身病,已經坐在輪椅上三十年,你說我嚴不嚴重?我是不是應該第一個?

頓時沒有人敢再說話了。

可是我的心卻陡然一沉。

看他的氣色,如同枯槁的草,隨時隨地都可能死去的那種人,萬一又是一個不該救之人,那我可就只剩下幾十天了。

看到沒有人再出聲,那個老爺爺一臉的激動,看著我。說小神醫,來吧,只要能讓老炮我重新站起來,哪怕是一天,我也高興。

我心裡湧出無數的話語想去拒絕他,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兩個字:“好吧。”

蘇子妍說靈靈,你的氣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吃點早餐?

我說不用了。

那個李領導這時便安排人將病情最嚴重的人拉到前面來,有些竟然還是被擔架抬著過來。

唉,看來今天得死在這裡了。

我突然好想看一眼紀哥哥,還有小希,葉姐姐和丁雪姐姐,還有媽媽。

心裡的那種不安越來越強烈。

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走出這間房子。

我說把爺爺抬到床上來吧。

於是幾個護士上來把那個王大炮爺爺抱起來,放在床上,讓他平躺著。

我說翻身過來,我看看後面。

護士們把爺爺翻過去,拉起他的衣服,拉下半截褲子,露出皺巴巴的面板,上面結了一層老繭,由於長期坐在輪椅上,已經變成了黑色。

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突然淚水奪眶而出。

蘇姐姐說怎麼了靈靈?

白爺爺也說小神醫,是不是沒救了?

王大炮爺爺渾身一震,回頭過來看著我,說小神醫,你盡管治,能治成怎麼樣都不要緊,我都91了,見過死人無數,不怕不怕。

我從包裡掏出紙巾,擦掉淚水,說王爺爺,你的腰椎上有三顆子彈!像豆粒大小。

我此話一出,全場一陣嘩然。

這時那個高高瘦瘦的男醫生大聲說小神醫你別亂說話啊,我們用x光掃描過多少次都沒有能看到有子彈,原來那個地方有一塊彈片而已,我們已經透過手術拿出來了。

王大炮長嘆一聲,說我相信你了,小神醫,你就只看一眼就看到了三顆子彈!你真是神醫啊,醫院裡竟然都檢查不出來,你都能看到。我就一直告訴他們當年過草地時,我這裡被民團的沙槍打過一次,可是他們硬是說沒有,現在你能看出來,那太好了,能不能幫我取出來?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心中對這個紅軍戰士充滿了敬仰,說這三粒子彈已經變成了你骨頭的一部分,壓在了你的腰部神經上,會讓人覺得是骨質增生而已。

王大炮說對對對,去到哪裡。醫生都給我開的是骨質增生的藥,還天天按摩理療,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

然後看著我,說小神醫,能治好嗎?

我轉身看向那個醫生,說你能給他打一下麻藥嗎?然後有沒有這麼長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