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街道,車燈在飄落的雪花中映出模糊的光影,他的額角滲出薄汗,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心髒仍劇烈跳動著,彷彿還停留在那場混亂的沉船夢境裡。

“做噩夢了?”鄔君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程書懿沒有回答,緩慢地閉上眼,呼吸仍未平複。

過了很久,在他們即將到達目的地之際,他終於開口:“君沅,今晚……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你。”

鄔君沅微微側眸,看了他一眼。

“那個ethan,就是我前夫。”

聖誕節那場醉酒風波過後,程書懿的生活跌跌撞撞地回歸了正軌。

可鄔君沅卻因為這件事氣了好幾天沒搭理他——她倒不是氣自己跟ethan davison沒戲了,而是氣程書懿瞞了她這麼久。她覺得自己整晚像只花蝴蝶,圍著別人的前夫飛來飛去,還問了那句“感情經歷”的蠢問題,結果程書懿就坐在那裡,一聲不吭地喝了一整瓶紅酒,連個眼色都沒給她。

她事後越想越窩火,發訊息質問他:“程書懿!你是啞巴嗎!?”

程書懿自知理虧,可又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每天早上八點準時給她發郵件賠罪。

郵件標題永遠是“致鄔大美女”,正文開頭一律是“請原諒小小的書懿吧”,後面還貼上了一張小貓舉著芝士片——寫著ee圖。

連發四天,終於在第四天等來了鄔君沅的回複:“別人負荊請罪,你得負你和前夫的故事來請罪。晚上自習室見,別想跑!”

那郵件末尾還加了個生氣的紅臉表情。

程書懿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

鄔君沅逮到這個八卦機會,簡直如獲至寶。她覺得自己因禍得福,總算能撬開程書懿那張緊閉的小嘴。她甚至提前半小時到了自習室,把學習工具擺得整整齊齊。等程書懿一進門,她就壓低聲音:“審判開始!”

怕吵到別人,他們輕手輕腳地溜進了自習室旁邊的吸煙室。

那是個逼仄的小隔間,窗臺上擱著幾個空咖啡杯和煙蒂,空氣裡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煙草味。

他們關上門,程書懿乖乖坐在塑膠椅上。

鄔君沅掏出一盒煙——薄荷味的細煙,包裝上印著俗氣的粉色花紋,是她在學校便利店隨手拿的。她抽出兩根,用打火機點了火,遞給他一根:“說吧,從頭開始,別漏細節。”

程書懿接過煙,深吸一口,薄荷味混著尼古丁沖進喉嚨,他皺了皺眉,開始講。

……

當他說到遊輪沉沒的巨大轉折時,鄔君沅驚撥出聲,趕緊捂住嘴,瞪大眼睛,壓低聲音:“我的天,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聽得入迷,手裡的煙都忘了抽,直到煙頭燒到手指才“嘶”地一聲甩掉。

整整兩個小時,吸煙室裡煙霧繚繞,煙盒裡的細煙被兩人分食得一根不剩。

講到最後的48小時,程書懿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最後時刻,我支開他去買水,留了信就走了。”

鄔君沅猛地拍桌,眼圈泛紅:“就這麼跑了?然後呢?” 她頓了頓,突然皺眉,想起了什麼,掏出手機翻了翻,找到一張舊新聞截圖,那是她之前無意刷到的——程書懿和ethan,不對,是蔣裕京唯一一張看得清臉的合照。她放大圖片,盯著那個牽著程書懿手的男人側臉,低聲嘀咕:“你前夫不是中立區蔣家的嗎?他怎麼會姓davison?”

程書懿瞥了眼螢幕,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淡淡回:“不知道,我們沒再聯系。”

鄔君沅把手機往桌上一扔,煙灰被震得飄起來,她盯著程書懿,眼裡閃著八卦的光:“你老實說,他改名是想幹嘛?東山再起還是故意躲你?”

程書懿沒接話,只是盯著手裡的煙蒂,煙灰簌簌落了一桌。 他的嗓子眼像著了火,咳了幾聲,沙啞地說:“先暫停,我得喝口水。”

鄔君沅還意猶未盡,緊追不捨:“他後來找過你嗎?就這麼放手了?我不信。”

程書懿擺擺手,嗓音虛得像嘆息:“求求……喝水。”

鄔君沅這才依依不捨地停下追問。

等他們從吸煙室出來,身上煙味濃得像泡在了煙缸裡,毛衫和大衣上都沾了揮不去的薄荷煙草味。

作業沒寫,論文沒動,兩人只能匆匆收拾東西回家。

程書懿推開自習室的門,冷空氣灌進來,他裹緊大衣,嘴裡還含著煙草的苦味,喉嚨幹得像吞了沙子。

鄔君沅跟在他身後,忍不住感嘆:“這故事比我的論文精彩多了。”她緊走了兩步,撞上程書懿的肩膀,加了一句:“期待你們的複合。”

【作者有話說】

<101nove.ee圖放在大眼,道歉好圖分享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