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管事,一頭灰髮的老者,目中一凌,心底暗自覺得古怪。

五郎差人快馬奔至府中報信,冶鐵坊那邊事發,吳欽被劫走了。五郎既已先行趕到,沒道理不出來。

除非,五郎動手了。

但問題是,若那位世子爺吃飽了撐的,大半夜不回王府還在這破衙門待著,五郎斷不會妄動干戈。若世子已離去,五郎出手就更沒道理拿不下這區區一座城衙了。

就算這衙門裡有幾個八品武夫,五郎可是六品鐵骨境,更別說手下還有一隊守備軍將士,個個都是好手。

“你個陰險小人,竟敢瞞騙老夫!”灰髮老者慍怒道。

“守備軍都尉秦合重,私闖南城衙門,縱火行兇、意欲劫囚。”齊逸高聲說道:“在本官的勸說下,將官復安及眾士卒幡然醒悟,深知如此行事乃取死之道,遂反之。”

灰髮老者愣怔了一下,隨即罵道:“胡說八道!速速將我家五郎、六郎還來,否則,休怪老夫不講情面。”

“還,是還不了了。”

齊逸看著老者身旁的錦服男子,一字一句道:“秦合廣已招供,殺害花魁月倚夢、丫鬟綠蕪,參與謀殺河渠署督造許仕文,及其老母和兩名僕人。非法拘禁舉人吳欽,對並吳欽動用私刑。”

“至於秦合重,已被不願與其同流合汙的將官復安及眾士卒,亂刀砍死。諸位義士,懸崖勒...媽耶!”

齊逸驚呼一聲,便見那灰髮老者腳下一踏,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朝他掠來。

‘嘭’!

老者轟出一掌。

與此同時,一道白光閃至齊逸身前,輕描淡寫地接下這一掌。

兩掌相擊,氣浪翻騰,如平地起颶風般,硬生生將一眾護衛吹得移出數步。

齊逸渾身沁出一層冷汗,他心底是不怕的,但架不住身體本能的畏懼。凡夫俗子在面對五品上強者的全力一擊之時,那種被猛獸撲食的即視感,著實令人膽寒。

這一掌若在自己身上印實了,必會原地爆炸,比五馬分屍還慘。

老者對了一掌後,被逼退數米,悶哼一聲,吐出口血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巨大的大刀,從天而降。

老者趕忙閃身避開,並順手提起秦合正,躍至大門與一堂之間的一塊石碑旁。

‘啪啪啪’

大刀落地,青石板被震碎,石塊如飛鏢般激射而出,有的擊中護衛,有的則打在了那塊石碑上。

若非老者將秦合正撈出來,少不得被碎石擊中。

灰髮老者虛起一雙渾濁的老眼,不可思議道:“柳、柳白衣?!你怎會...”

話音未落,卻見一道紅彤彤的身影,如一尾靈巧的紅雀落在大刀之上。

“臭老頭,本小姐師父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靳問羽足尖點在刀柄上端,雙手叉腰,一臉不屑地掃了老者與秦合正一眼。

白帝城但凡有頭有臉、家世尚可的,都知道國公府有位武道奇才。七歲拜師白衣劍士柳白衣,八歲入九品,十一歲入八品,十五歲便已經是六品鐵骨境。

但沒人知道國公府的那位武道奇才,究竟是哪位公子。

此時此刻,灰髮老者與秦合正無比驚愕地得知了這一隱秘。

不是聲名在外的大公子,也不是在軍中供職的四公子,而是一個看上去頂多十五六歲、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而比這更令二人震驚的是,國公府竟然會插手此事?!

.................

“國公府十小姐!”

年初靳國公母親八十大壽,秦合正身為州司馬前去賀壽,曾在國公府見過靳問羽一面,隱約還有一些印象。

他雙眉幾乎擰到一塊兒,竭盡全力思索起來,確定國公府絕對不可能知道他們秦家在工程營造上動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