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我要去美國了。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一扯喉嚨,喉頭便嘶啞不堪,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無能為力,誰願意拋棄妻子,孤身一人遠赴他國踏上死亡的道路?

她望住他眸子,他那雙溫潤的眸裡是灰濛濛的一片,彷彿如遠處的天空一般。

他要去美國了,再也不會回來,以後他們真的再也見不上一面了。

一想到這裡,湛藍鼻頭髮酸。

想盡力在他面前表現堅強一點,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而喉頭卻不買賬地哽痛起來,“好啊。現在我們這樣的南方城市空氣質量都變差了,霧霾越來越嚴重,水質也差了,你們是該去更好的國家生活。償”

“嗯。”

他輕輕頷首,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她哪裡都瘦了,就是臉頰和胸圍沒有瘦下來,看起來依舊那般動人,令人想入非非,而這樣一個明媚的女人在未來某一天依偎在別的男人的懷抱,他的心在滴血,可只是她能幸福,他寧願歷經這世間一切苦難。

他伸手,潔白的過分的手指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發,又為她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格外溫存地說,“湛藍,把我忘了,好好照顧自己和——”

話語猛地一頓,也許孩子根本無法平安出生,我又無法在你身邊給你安慰,到時候你該多傷心呀,我的小藍子。

在他手臂放下時,她不知怎的鼓起畢生勇氣一般拉住了他大衣衣袖,“我……我……”她多想說,別走,別離開我和孩子,可是最終,她還是鬆開了手,既然已決定放下他,放他去幸福,就不該這麼拖拖拉拉的了。

她揚眉輕笑,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憐,“我會忘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你放心吧。”

“好。”小藍子,你一定要幸福。我以前不信佛不信耶穌,我只信自己。他們都說好人死後會變成天使,我此生從未行惡,我希望自己也能變成天使,在天上雲後默默守望著你。

有的人一別就是一生,但湛藍萬萬沒想到,他們三年後還能見面。

只是,那時候早已物是人非。

——

元旦第一天,馮冉冉和湛藍拖著行李箱,準備各自回老家。

湛藍想回去把跟靳明臻離婚的事好好跟母親說下,希望母親能理解她支援她,把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剛出大門,門外幾個警察突然就衝了過來,把她們倆嚇了一大跳。

“你們誰是秦湛藍?”

湛藍納悶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冉冉,“什麼事?我是秦湛藍。”

小隊長兇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小隊長手一揮,門口的兩個年輕警察收到指示,迅速走到了湛藍身旁,從腰間扯下一副銀晃晃的鐐銬。

冉冉一看那銀閃閃的金屬心裡咯噔了一下,急著衝上前,拉住了警察的手,“你們這是幹什麼?她到底犯了什麼罪,你們憑什麼用手銬銬她?”

湛藍也徹底蒙了,她到底犯了什麼法啊,要被這樣用鐐銬烤著帶走?

“你們把事情說清楚了,我到底做了什麼觸犯了法律?”

“你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嗎?閔敏你認識吧?昨晚她被綁架,差點喪命。我們懷疑這件事跟你有關,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湛藍只在電視裡聽過這些陳詞濫調,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親耳聽到這些話,更沒想到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什麼閔敏被綁架,什麼差點喪命的?昨天靳明臻說要去美國,難道閔敏沒跟他一起走嗎?

馮冉冉怒了,抓著湛藍不放手,“你們亂說什麼?那個閔敏出了事跟湛藍有什麼關係?昨天秦湛藍就早上去了一趟民政局,下午晚上都和我在一起。”

“我們這是依法辦事,你要是想妨礙司法,那麼也一起到局子裡走一趟吧。”

冉冉還要跟他們講理,可有時理在法面前,就顯得渺小了,湛藍給冉冉使了個眼色,讓她別擔心,儘管她心中恐懼,但還是冷靜地道,“冉冉,我沒做傷害人的事,我相信法律會還我公道。更何況,我一個孕婦,這些警察同志也不會把我怎樣的,我這肚子裡的可是靳家的種,要是我少了一根汗毛,相信爺爺也會叫這些人千倍百倍還回來的。”

一個小小的女人竟敢威脅他們,小隊長眸裡兇光畢露,不耐煩地碎了一口,“我管你他媽的爺爺是誰?給我烤起來,帶走!”

年輕警察很識趣,猛地抓住湛藍的一隻手,抬高,把鐐銬給用力拷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