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你最近睡眠好不好?”徐航小心翼翼地問著,語氣溫柔地就像對待小孩子一般。

“還好。”

湛藍淡淡地回應著,提及睡眠,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個日子是睜著眼睛到天明的了,只要一閉上眼,總是能想到以前的事,秦震元的入獄,肖韻琛的陰險,閔敏地狠,靳明臻的無情,還有……她腹中已經成形的孩子也死了……

太多,太多了,只要一閉上眼,那些渾渾噩噩的記憶就像幽靈一樣在腦海上空浮蕩,這怎麼能讓她安然入睡呢?

“徐經理,”湛藍望著窗外的簌簌而落的雪,靜靜地開口,“我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瘋了?攖”

瘋了。

太多人對她說過這兩個字眼,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她已經瘋了償。

他們?

徐航心裡一驚,握著方向盤的手打滑了下,差點擦到別人的車子,惹得車主破口大罵,會不會開車?

他將車子熄了火,停靠在了路邊,轉頭看向湛藍,她依舊是之前的那種姿勢,臉色平靜,平靜得就像一潭枯井中的死水。

“誰和你說過這樣的話?”

徐航有些急,聲音裡頭帶著隱忍的怒氣。他們,意思就是不止一個人,就算湛藍真的患上了憂鬱症,那也只是心裡上的一種病灶,和瘋了完全是兩個概念,就像一場重感冒一樣,治癒了就會好。

“很多很多……記不清了……”湛藍輕輕地回著,臉上仍舊沒有浮現出多少情緒變化。

在監獄裡頭,很多女人都曾經用那唾棄的聲音謾罵著她,一聲一聲地說她是個瘋子,瘋子,她們之中不乏殺人犯,可依舊用那咒罵的聲音一聲一聲喊她“瘋子”。

她也許是記得的,她入獄的頭一年,獄警們對這種現象並不怎麼阻止,她甚至都能聽到他們說到她的時候,都是——哎,那個404號房的瘋子3024啊……後來兩年就好一點了,那些可怕的女囚再欺負她,獄警就會出來制止。

她也許是不記得了,在那裡,從來沒有人叫過她的名字,她好想有人來叫她一聲,“湛藍,秦湛藍。”

“徐經理,我好像一直在等。”湛藍將頭微微偏過來,看向徐航,緩緩地說著。

“你在等什麼?”徐航看著目光有些空洞的湛藍。

“在等什麼?”湛藍輕柔地反問道,好像是在問自己,又好像是在問徐航,湛藍想到最後,搖了搖頭,“我也不太記得了。”她發現最近以來記性好像變差了,很多應該記得的事情已經不太記得清楚了。

徐航的心猛得沉下去,他幾乎有種強烈的不好的感覺,湛藍真的可能患上了憂鬱症,或許,湛藍自己也清楚自己生病了,只是她不願意面對罷了。

他心裡想著找個適當的時機,跟湛藍談談她的精神狀況,帶她去看看心裡醫生。

抑鬱症拖得越久越難辦,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自殺。

一想到湛藍會走到那一步,渾身都的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

“湛藍,我先送你回家吧,改天找個時間,我帶你去我朋友那裡好好聊一聊。”徐航再次發動車子,他有個朋友是從國外回來的心理醫學方面的專家,應該會對湛藍有所幫助。

“好。”湛藍輕輕點頭。

——

聖誕將至,商場裡到處佈置得亮閃閃的,已經很有節日的氣氛。

這個時間點是一家人出來逛商場的好時機,都想趁著節假日商品打折,買好過年的新衣。

坐了電梯直達童裝那一樓,小馬駒走在前面,靳明臻推著閔敏走馬觀花地逛著。

他卻是怏怏的,走得有些慵懶,進入店裡看著顏色鮮豔的童裝簡直眼花繚亂。

店員熱情得招待,為他們介紹著今年的新款,閔敏選了好幾件,讓小馬駒去試衣間試。

男生選衣服不像女人那麼麻煩,穿上可以就買下來了,在結賬的時候,店員還說他們一家三口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