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忱鬆開打結的手帕,託著她的手掌,垂眸看她,眼波沉浮,“你知不知道,這樣子的你更加讓我無法放手。”

姜沉沉將手抽回,“你要反悔嗎?”

湛忱伸手擒住她的下頜,俯身與她眼眸平視,“去吹吹風吧,或許我會改變主意。”

他鬆開手,看了眼她身後床上的人,最後一眼,那乾枯的人像是陷入了痛苦的掙扎之中,他嘴角垂下,毫不遲疑移開視線,轉身離開這裡。

這間沒有窗戶的令人窒息的房間。

姜沉沉看向他的身影,回頭也看了眼床上的人,乾枯的視線正看了過來,那雙看不懂情緒的眼神裡像是要傳遞什麼。

姜沉沉猶豫一瞬,湊近過去。

湊近她乾癟的唇畔。

那張嘴張開也只是古怪含糊的聲音。

姜沉沉仔細聽才聽出是重複的日期。

“8月6?”

一直在重複的就是這個日期,但是姜沉沉並不知道是什麼用意。

今天是8月5號,明天有什麼寓意嗎?

是生日還是什麼?

她問床上的人,得不到其他的訊息,只是在重複剛剛的含糊的話。

湛忱見她沒來,在門邊喊了她一聲。

“沉沉。”

於是她沒再繼續待下去。

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的見面了。

她走出了房間,湛忱看向她,“沒人會聽她說什麼。”

孤獨,病魔,無人傾聽,直到死去。

三年的時間病魔也侵蝕了她的嗓子,更沒人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姜沉沉說道:“她在重複8月6號這個日期。”

湛忱聞言笑了笑,笑意輕柔得像是麻醉人的神經,而笑意之後是抵著血的刀子。

但他很快將這樣的笑意隱下。

“你聽得懂?”

姜沉沉並沒有發覺他的不對,只是問:“你知道有什麼寓意嗎?”

“只是明天而已。”

湛忱沒往下說,走出這間房子,門外有寧義等人,還有醫生護工們。

他朝醫生說道:“今晚吧,不超過零點,讀表給她聽。”

醫生只是照做,在他們離開之後。

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要讀表。

只有病床上的人反應最大,而在那樣的倒計時中不甘地嚥了氣。

8.6是湛忱父親去世的忌日,而西雅,他的母親不配死在同一天。

湛忱將車在黑夜裡開得飛快,旁邊坐著的姜沉沉看著窗外夜色。

車內沒有人說話,很安靜。

他將車開到了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