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和白雲兮都微微一愣,兩個小和尚立刻雙手合十,齊齊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陸氏聞言,立刻高聲回道:“可是明遠禪師?妾身夫家寧國公府,不是有意叨擾禪師清靜,只是憂心失蹤一夜的長女,想求見老夫人!”

裡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後門被開啟,卻見白木槿挽著老夫人出現在裡面,陸氏和白雲兮頓時傻了眼。

原以為消失的白木槿和她的幾個僕從,都赫然在列,而老夫人一臉隱忍的怒氣,幾乎要噴薄而出,若不是礙於裡面的明遠禪師,恐怕現在就要發作了。

“真是丟人現眼,還不快走,是要將寧國公府的顏面丟盡,你們母女才甘心嗎?”白老夫人幾乎是咬著牙齒說完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拉著白木槿走出去。

孫嬤嬤和瑞嬤嬤護在兩旁,鴛鴦,喜鵲垂首跟在後面,徒留陸氏和白雲兮在原地不知所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可置信。

陸氏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拉拉還在震驚中的白雲兮,也跟了過去。

一到老夫人的院子,白老夫人就砸了茶杯,怒聲呵斥道:“你們給我跪下!”

“祖母,兮兒犯了什麼錯,為何要跪?”白雲兮不服氣地道,完全不知道自己何錯之有,反倒覺得白木槿莫名其地出現,才應該仔細詢問。

白老夫人死死地盯著她,手中的佛珠狠狠地砸過去,罵道:“孽障,竟然敢當面頂撞祖母,陸氏,你就這麼教的女兒?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樣的下賤胚子!”

陸氏心頭怒氣難平,強拉著白雲兮跪下來,但卻梗著脖子道:“妾身實不知犯了什麼錯,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妾身知道因是庶出所以一直不得老夫人的歡心,可也當不得老夫人如此侮辱,我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兒,難道就是下賤胚子嗎?”

白老夫人怒火一個勁兒地翻騰,胸口氣的起伏不定,連太陽穴的經脈都一鼓一鼓的,白木槿見狀,連忙換了被涼茶,遞上去,柔聲勸慰道:“祖母息怒,切不可氣傷了自己的身體,千萬要為國公府保重自個兒,槿兒和辰兒都仰仗著祖母庇護呢!”

白老夫人這才強自壓下了怒氣,喝了一口茶,順了順氣息,遞給白木槿一個安心的眼神,卻也由衷地感慨自己這個大孫女的好修養,被繼母和繼妹如此詆譭,竟然還能沉得住氣,不哭不鬧,反而來安慰她。這才是她心中的好孫女!

看著白木槿,白老夫人終於覺得有幾分安慰,便隱忍著怒氣,道:“你竟然還敢說自己沒錯?槿兒好好的在寺院中,不過起的早了,你就帶人衝進她院子裡,又大庭廣眾之下口口聲聲詆譭她一夜未歸,你究竟安得什麼心?她何曾一夜未歸,你哪隻眼睛看到了?見過惡毒的,卻不曾見過你這樣惡毒的!”

陸氏眨巴著眼睛,蓄滿了眼淚,看著白木槿,搖著頭道:“老夫人,我實在不知,只是看到槿兒一大早就不在房裡,被褥整齊,守門的婆子又說未曾見她離開,而且……而且……昨天的確有人見到槿兒去了後山,我便以為……”

“你以為?你巴不得她進竹林,被困在裡面,你想想,那幾個歹徒也在裡面,若槿兒真被困在那裡,她還有命可活嗎?你也是做人母親的,你怎麼不想想若換成了兮兒被人誣陷一夜未歸,清譽受損,你心裡痛不痛?槿兒是你姐姐的女兒,你怎能如此狠心?”

白老夫人雖然明面上沒有提,但怎能不知這個局就是陸氏所設,而那幾個橫死的歹人,恐怕也是她請來的,一想到白木槿若真的上了當進入竹林,恐怕今早她看到的會是一具屍體。

陸氏吧嗒吧嗒直掉淚,連連否認道:“妾身從未想過要汙衊槿兒的清白,就像老夫人所言,我是她的親姨母,怎麼會害她?皆是關心則亂,請老夫人明鑑!”

她好恨啊,為何如此精的佈局,竟然也沒讓白木槿著道,她為何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沒有一絲受到驚嚇和傷害的樣子,面色平靜的彷彿置身事外的看客。

白雲兮一臉疑惑地看著白木槿,問道:“姐姐昨晚真的在房裡?誰能證明你不是早上回來寺院的?”

白木槿平靜地看了一眼白雲兮,反問道:“為何妹妹非要認定我昨夜不在?妹妹又有什麼證據?昨日你硬拉著我去後山賞風景,自己卻丟下我們跑了回來,若非我機警,說不準真的就陷在竹林的迷陣裡,回不來了,妹妹你安得什麼心?”

白雲兮被這樣一問,頓時說不出話來,臉上青白交加,想要解釋,卻也無從解釋,的確是她引白木槿入陣的。

“好啊,原來是你想要害槿兒,你們可是親姐妹,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真是有辱門風!”白老夫人陰沉的臉,像佈滿烏雲的天空,壓得眾人都不敢喘氣。

屋子裡的下人也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白雲兮,明顯在指責這位二小姐不安好心,竟然想害自己的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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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兮見此情景,慌亂地解釋道:“不是,我沒有……白木槿,你休要汙衊我,你……你血口噴人!”

白木槿淡淡地望著她,眼神幽幽的,卻讓白雲兮不寒而慄,她輕輕嘆息了一聲,讓聽者悵然若失,然後才開口道:“罷了,我們畢竟是姐妹,你年紀又小,無論你做錯什麼,做姐姐的總不能怪你!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此話一出,就連白老夫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讚歎,果然是個識大體的。看看眾人的眼神就知道,誰都覺得大小姐受了委屈也能隱忍,反而為有心害她的妹妹開脫,相比之下,那個害人不成還要狡辯的二小姐就遜色了一大截,到底生母是庶出,就是不一樣啊!

白老夫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陸氏啊陸氏,你太令我失望了,槿兒好歹是世祖的骨血,你一次次苦苦相逼,我怎能再容你作惡!”

陸氏震驚,知道白老夫人肯定是看穿了她的計策,雖然沒有明說,但那眼神分明是徹骨的寒意,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哭著求道:“老夫人,妾身只是一時糊塗,槿兒也安然無恙,與我又有何干?您為何要說我苦苦相逼?”

“你是要我把話都說個明白是不是?我是顧及你和國公府的顏面,你非要逼我嗎?”白老夫人沉聲問道。

白雲兮見白老夫人如此,立刻慌了,護著陸氏,道:“祖母,母親並沒有錯,我們沒有要害她,是她想要汙衊我們,祖母您可不能被她矇騙啊!”

“你也脫不了干係,竟然想引自己的姐姐進迷陣,你明知那竹林兇險,還在日暮時分拉她過去,自己逃離,若是槿兒腳步慢一點,恐怕就出不來了,再遇上那些歹徒,她如何是好?你們可是親姐妹啊!”白老夫人沉痛地道,白雲兮不過才是個十歲的孩子,竟然被陸氏教唆的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