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化不開的黑暗,白棠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逼仄的封閉空間,他試探性地動了動手腳,猜測自己之前正在某種鋪了絲綢軟布的硬木板上沉睡。

自己這是被人活埋了?謹慎地抬手推了推頭上的“蓋子”,白棠驚訝地發現它竟然沒有被封死,甚至他沒用什麼力氣,那蓋子就順著他的心意向一邊劃開。

沉重的窗簾只露出幾絲昏暗的光線,屋子裡甚至沒有比那個“盒子”裡亮上多少,白棠撐著身體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古老大氣的棺材中。

這氛圍,這姿態,憑借自己過人的眼力,白棠一低頭看清了自己比平日還要蒼白的面板。

“吸血鬼?”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白棠發覺自己只有一絲微不可查的脈搏,因為沒有對照物,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的體溫是高還是低。

“砰”地一聲,淺綠色的光團從天而降,白棠條件反射地偏身一躲,卻還是讓對方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木質棺材的質量很好,盡管承受了這樣的重擊,它還是穩穩地立在房間的中心,實際並沒有很重的零三撐起身子,揉著額頭望向白棠:“你的眼睛怎麼變紅了?”

眼睛?白棠不自覺地伸手摸向右眼,卻在下一秒被人抓了個正著。

“別亂動。”追著白棠氣息趕來的謝喬輕輕握住了對方的手腕,這個副本對兩人聯系的削弱十分明顯,哪怕是有過最親密的關系,謝喬也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找到白棠。

不知從哪摸出一面鏡子,謝喬將它遞到白棠面前:“其實還挺好看的。”

鏡子中的少年膚質極好,膚色卻蒼白的過分,世上最高明的畫家也難以描繪他精緻的五官,那殷紅的唇色與眸色與雪色的肌膚相襯,碰撞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如果說上一個世界的萊爾祭司代表著絕對聖潔,那麼白棠現在這副受到副本影響的外表便透著一種滲到骨子裡的陰暗,他沒什麼誠意地沖鏡子笑了一下,果然發現了自己口中兩顆尖尖的獠牙。

這玩意不會再變長吧,白棠不放心地抿了抿唇,他用舌頭舔了舔那兩個齒尖,只覺得自己沒準會傷到自己的嘴巴。

“你這體溫低的有些嚇人,”將自己擬態到最接近人類的地步,謝喬立即察覺了白棠手腕冰一樣的溫度,他抬手摸了摸白棠的額頭,“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白棠的身體裡畢竟還有光明神格的存在,類似吸血鬼這種黑暗生物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會給對方的身體帶來一定的損害。

但白棠現在卻沒有什麼心思去想自己不舒服的地方,他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只覺得自己像是靠近了一團熾熱的火焰,燙的他整個人都要燃燒。

淺淡卻撩人的香氣在鼻尖蔓延,側眼看向謝喬因俯身而靠近自己的脖頸,白棠偷偷嚥了口口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能聽到血液在對方血管內肆意流淌的歡快聲音。

“他現在可是吸血鬼,”從棺材中爬出來的零三一把拉開謝喬,“真是傻子,你沒看他的眼神像要把你吃了嗎?”

“這生了靈智的東西怎麼都愛往人形上靠,”嫌麻煩地嘟囔了一句,零三松開抓著謝喬衣袖的手,“你看本系統,就不必擔心這樣的麻煩。”

就算零三的外表再像人類,構成他身體的也不過是一組組疊加了神力的資料,所以在吸血鬼狀態的白棠面前,他反倒是最安全的一個。

“我只是一時間不太適應這樣的身體,”閉了閉眼,白棠努力將自己的思緒從謝喬血液的味道上抽回,“給我一點時間。”

壓抑和控制本能,這是他自小便學會的手段。

腦內宇宙的能量迴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與其他副本不同,這個副本內的身份意外地賦予了白棠一股極強的力量,這股力量冰冷而又龐大,如同一條暗處的毒蛇,優雅地遊走在白棠的血脈之內。

無論是代表創造之力的星光,抑或是從上個副本奪來的光明、生命之力,這些力量本質上都是偏向於較為積極的一面,這也導致了白棠腦內的宇宙中生機勃勃,形成一派祥和安穩的景象。

可如今身體的力量和靈魂的力量發生了沖突,就算聰慧如白棠,他也只能控制兩股力量維持著相對穩定的平衡。

不傷害自己容易,可發揮原本的實力卻成了一件難事,白棠勾了勾自己只能冒出一絲星光的指尖,後知後覺地發現事情有些大條。

“別慌,”注意到白棠手上那一絲微弱的光,謝喬完全不怕被咬地拍了拍對方的頭,“少了光明和生命,就算那些老不死的想改變這個世界的規則也沒門。”

“這副本八成是早就為十二席設定好的鬥獸場,如今你的力量被壓制,其餘人的情況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說得沒錯,”不知在查些什麼,零三按住自己的太陽穴,碧色的眼中不斷有一行行資料流閃過,“好歹秩序那家夥也參與了設計,他向來都是最講究規矩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