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最近攤上了大事。

自第一起紅月病爆發後的第33天,光明教廷管轄內的鳶尾小鎮突然散發出大片大片的可怖紅霧,其陣勢與大陸上流傳的惡魔傳說極為相似,更讓教廷和其下教徒心痛的是,當日被秘密派往鳶尾小鎮的萊爾祭司,在鳳停雨歇後便沒了蹤影。

一連四日,光明騎士團帶人搜遍了鳶尾小鎮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但令人失望的是,他們再也沒能找到那位號稱神子的大祭司。

一時間,光明教廷所屬信徒人心惶惶,而那堪稱無解的紅月病,也徹徹底底地暴露在了所有生靈的面前。

人類岌岌可危,其餘種族卻從未發病,眼見著生命女神的信徒逐步增長,遠在巴洛卡亞的老教皇幾乎要愁白了頭發。

然而令老教皇費解的是,即使情況已經發展到如今的地步,精靈女王也沒有任何異動,對方仍舊帶著公主老老實實地呆在教廷,好像此次前來真的只是為了治病。

摸不清楚對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老教皇一時也不確定是否要將昆雅公主患有紅月病的訊息傳揚出去,教皇終身不可離開神都,神殿裡小萊爾擔任祭司時綻放的百合花也並未衰敗,如此情形,老教皇只得一邊向鳶尾小鎮加派人手一邊在心中祈禱白棠平安無事。

而作為各方勢力關注的焦點,“被惡魔擄走”的白棠正帶著惡魔本魔,堂而皇之地住在鳶尾小鎮的一家旅館裡。

萊爾祭司天生眼盲且常年白袍,白棠丟了遮著眼睛的白布又換上了一身黑乎乎的法師袍,再加上他把自己編成發辮的長發鬆散開來,短時間內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就藏在鳶尾小鎮鎮中。

“紅月病果然是有人在幕後故意推動。”合上房間的窗戶,白棠回身看向謝喬,他此時長發披散衣色玄黑,比起神子還真更像是被惡魔所惑的妖孽。

留在鳶尾小鎮觀察了幾天,白棠發現盡管謝喬本體出世時爆發的血煞之氣籠罩了整個小鎮,但若沒有謝喬的授意,這些氣息很難滲透人體,更別說是直接引得人暴躁發狂。

“我倒是想起一個人,”謝喬坐在桌前拎著藥瓶給自己上藥,他當日被天雷炸開的傷口還未痊癒,就算有零三出品的藥劑也於事無補,“零三口中的第八席小變態,一個殺妻證道的狂人,傳言他狂躁暴|虐,倒是和這血煞之氣中蘊含的情緒很像。”

實在受不了謝喬這直接將藥粉往傷口倒的粗魯勁兒,白棠一把拉過對方的手臂,拿出棉簽仔細地處理起來:“你是說明月問這個第八席要了血煞之氣來幫他的妹妹?”

“如果他知道了我的來歷,會這樣做也不足為奇,”感受著藥粉帶來的清涼,謝喬的眉眼慢慢舒展開來,“能提前謀劃好每一步,看來道家在謀算天機的方面還真有幾分本事。”

“黎子薇應當是比我們提前進入了副本,不然她不可能提前安排好這麼多事。”蹙著眉看向謝喬癒合緩慢的傷口,白棠再次向上面丟了幾個高等治癒術,但同往日一樣,這些可以治癒斷臂殘肢的魔法對謝喬來說仍舊收效甚微。

“天雷劈的,慢慢溫養就好了,”將繃帶推給白棠,謝喬瞥了眼冷冷清清的房間,“接下來你想怎麼做,要我把煞氣收回嗎?”

“嗯,”點了點頭,白棠拿起紗布一圈一圈地在謝喬手臂上繞了起來,“既然等不到黎子薇的後招,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看鳶尾小鎮的情況惡化下去。”

四天內不斷有人傷亡不提,再拖下去,光明教廷的口碑恐怕也會因此一落千丈。

手法利落地打了個蝴蝶結,白棠順了順“蝴蝶”的兩個翅膀:“回到教堂之後我會辦個淨化儀式,到時候你只要配合我把血煞之氣回收就好。”

雖說徹底恢複的他完全可以用領域將鳶尾小鎮內的煞氣全部吸收,但那好歹也是謝喬的能量,他這樣毫不客氣地一口吞掉著實不好。

寶貝似的將蝴蝶結藏在袖子底下,謝喬活動了一下疼痛的後背,完全不覺得被繫了蝴蝶結的自己有多少女,那日帶著小宿主離開教堂時他將人護在懷中,一道道天雷實打實地劈在了他的後背和手臂上,這才造成了他這幾天一反常態的安穩。

“還有哪不舒服?”注意到謝喬微蹙的眉,白棠停下收藥瓶的手,“還是我弄痛你了?”

故意讓白棠看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謝喬的確是存了點算計的心思,但後背上的傷口太過猙獰,謝喬不想挾恩謀福利,更不想讓小宿主覺得愧疚。

他要謀劃的是愛,可不是什麼勞什子的人情。

“沒事,”煞有介事地正了正神色,謝喬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本尊就是覺得,某人包的蝴蝶結實在醜的可愛。”

“謝、喬。”

二樓最偏的房間裡時不時地傳出男人爽朗的笑聲,幾只飛鳥撲稜稜地飛離樹枝,枝頭淺白色的花朵在紅霧中頑強地盛開,像是在預示著某種絕境中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