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光穿透了時空, 不知來處, 瞬息出現在了霍德的眉心前。但是就在它即將穿透霍德的頭顱之時, 卻突然靜止不動了。

所有人都無比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東西漆黑無光, 似僅僅是一枚黑色彈珠,但就在它的周圍, 無數空間扭曲折疊, 此時被定格在空中就如畫卷中被頑童塗抹變形的汙漬一般突兀滑稽。

然而沒有人敢笑。

霍德死死盯著這個差點奪走自己生命的東西,咬牙切齒:“超密度量子遷越星核?”

阿爾臉上的表情終於不複之前的從容自信。他松開了暗暗鉗制霍德的手, 僵硬地轉頭看了一眼定格的微型黑洞,而後又看向季文淵。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異常,只有季文淵在剛剛那一瞬間突然全身都開始向外滲出血珠。他湖藍色的眼睛此時已經變成了偏深的藍紫色,而眼白則完全變成了血紅色, 看上去滲人無比。

季文淵表情依舊平靜,他盯著阿爾緩緩道:“我在季衍禹的體內蘇醒,本只打算緬懷故國,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我這麼生氣了,阿爾,你是千年來唯一一個。”

星網彈幕區靜了幾秒,有人茫然地問:“他是什麼意思?”

沒有人回答,但是下一秒, 所有人都看見, 一個模糊的虛影突然從季衍禹的身體裡剝離開來,全身是血的人原地倒下,而前邁出一步的虛影卻漸漸凝成實體——說是實體, 但陽光卻不能照出他的影子,甚至在眾人的感知中他也是完全不存在的。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

這是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男人,身材比例堪稱完美,身高完全不比阿爾矮,雕塑般俊美立體的五官卻遠遠將所有人壓得黯淡無光。他純黑色的發絲襯得面板更白,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深邃宛如無盡星空,能讓人不由自主迷失其中。

他神色和剛剛的“季衍禹”並無差別,卻因為那減少了幾分柔和的五官而平添無窮冷意,一股難以描述的壓迫氣勢讓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在白塔聯邦,沒有人會認不出這張臉。

“他……是季文淵冕下還是季海耀冕下?”

三千年前,季文淵力排眾議強行推動開發異能輔助藥劑和生物外骨骼裝甲,用四百餘年為諾曼帝國斬出一條光明大道;在他退位後,季海耀接過了他手中的劍,徹底蕩平異獸之災,開啟了諾曼帝國最鼎盛的輝煌。

在任何一本講述諾曼帝國的歷史書上,這兩位議長都是無法不去提及的輝煌豐碑。即使有人沒有認真學習這段歷史,但近十年來,白塔聯邦的高層卻不斷在或強制、或推送給民眾觀看紀錄片《諾曼帝國》。

三集紀錄片,一共六小時,其中有一小時十二分鐘屬於季氏議長。

季文淵就像個普通人一樣漫步上前,抬手去觸控那個微型黑洞。他的手輕而易舉穿過了扭曲的空間,那個被定格的黑洞就好像喪失了所有威力,就這麼被他捏在手中。

“嗡——”

黑洞悄然湮滅,一股恐怖的風瞬間從他的指縫間漏出來,街邊的樹木全都被連根拔起。阿爾站立不穩,被吹得後退數十步才勉強抵抗住這風暴,堅實的地面被他踩出一個個深坑;然而除他之外,餘下等級更低的霍德三人——還有跟拍的攝像機卻分毫沒有受到波及。

季文淵收攏的五指微微張開,一股恐怖的能量波瞬間爆發,卻只是沖著天空而去,將萬裡內的白雲驅散得一幹二淨。星網的基站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訊號,但很快又重連,可所有人都已經震驚到麻木,只會呆呆看著直播裡的場景。

“你知不知道,在母星使用黑洞武器是必死的重罪。”季文淵放下手,再次看向阿爾。

阿爾滿頭冷汗,咬牙不答話,暗紅色的眼睛裡閃爍著兇光。

季文淵抬步向他走去。

他的腳步明明悄然無聲,卻重得好似能踏碎星辰,一步步踩在阿爾靈魂上讓他眼前一片空白。

最終,季文淵停在了阿爾面前,沉聲說道:“現在給你最後一次認錯的機會。”

阿爾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眼裡彷彿翻湧著血海:“我錯了嗎?”

季文淵看了他一會兒,也笑了:“果然,你這種人,偏執、固執、自私,死不悔改。你這種混賬真是丟我們這些先輩的臉,諾曼帝國最大的恥辱就是讓你當上了議長。”

“恥辱?”阿爾抗著精神壓迫挺直了脊背,傲然道,“我是帶領帝國取得輝煌的中興之主,沒有人能用這個詞詆毀我。”

季文淵淡淡道:“即使我是季文淵也不行?”

聽見他這句話所有人都差點尖叫出聲。

這可是季文淵啊!諾曼帝國的傳奇議長!但重點是,他早已經被確認死亡三千多年了!

曾經科學家們提出過一個猜測,認為當一個人的精神強大到某個地步,這個人就能夠脫離肉體存在。但是這個理論久久無法被證實,直到今天,一個自稱季文淵的人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