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皓等了半天,終於有人不信邪地問了一句。

【前輩……您開玩笑的吧?】

“誰開玩笑了,我這是為你們著想!”韓陽皓惱羞成怒,不再理會他們,隨手拿起桌面上擺著的書翻看。透過窺天鏡的角度,覺醒者們正好能看見那書花花綠綠和這個世界風格嚴重不符的封皮——那封面上赫然用花體寫著《霸道總裁愛上我》

彈幕一下子如死一般寂靜。

如今回想起來,這麼長時間,的確是只有季文淵真心實意地想要傳授技能給他們,輪到韓陽皓時,他們最多也就只聽到了一點點對季文淵行事成果的分析而已,而絕大部分時間……他都在與他們插科打諢。

長久的沉默後,夜梟所化的微弱源力徹底耗盡,窺天鏡再次黯淡下來。韓陽皓睨了那東西一眼,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也不再為其補充能量,只是隨手塞回空間秘紋裡。他手指輕劃,附著於書上的幻陣隨即失效,變回了原先那本厚厚的賬簿。

而幾乎就在下一刻,書房的門被“咣當”一聲推開,一個身著大紅色朝服的肥胖中年男人大步走了進來,瞧見韓陽皓後藏在肥肉裡的眯眯眼驟然一亮:“宋先生果然在這裡!這段時間可是辛苦先生了。”

韓陽皓神色絲毫不亂,立即起身作揖,臉上笑得溫文爾雅:“州牧大人客氣了,這是在下應該做的。”

州牧哈哈一笑,大步上前扶起韓陽皓:“宋先生不必自謙,這三個月牧江州的改變本官都看在眼裡。先生之前所託本官已有了眉目,想來過段時間上京那邊就能傳來喜訊了!”

聞此言,韓陽皓卻並未露出喜色,反而眼神略微黯然,緩緩搖頭:“勞大人您費心了。只是在下家裡託人傳信,說家父久病,已於上月作古,在下怕是隻得再等三年了。”

逐雲國有法規定:朝廷官員若是父母故去,無論此人擔任何等職位都必須回祖籍守制三年。

胖州牧一愣,趕緊道:“先生節哀。不知宋先生打算什麼時候離開牧江州?”

韓陽皓笑了笑,這笑容裡滿是苦澀和無奈,眼神極其複雜:“在下怕是……不必回去了。這三年,便留於此地為大人分憂吧。”

韓陽皓此時的身份並不入官籍,不算在丁憂管束範圍內,如此行徑倒也無妨。州牧見此情形立刻了悟這宋子珏於家裡關系定不融洽,他不動聲色地笑道:“有宋先生幫襯是本官地榮幸,宋先生若有什麼需要,隨時可與本官說。”

“那在下先行謝過大人了。”韓陽皓再次作揖,微笑道,“不知大人此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那州牧輕咳一聲,惱道:“還不是那餘景煊!簡直雁過拔毛、貪得無厭!本官遣人前去向他討要今年的田稅,他竟硬是說今年大旱又匪患嚴重,就上繳了十擔糧!這簡直是在侮辱本官,誰不知他家十萬畝良田再如何也不可能少那五十車的稅!”

“原來大人是為此煩惱。”韓陽皓笑了笑,從桌上拿起那些寫滿遒美健秀小字的紙頁交給州牧,“此為三策,大人可用於參考。”

“先生果然早有預料!”州牧眼睛一亮,如獲至寶地迅速閱讀,嘴裡不斷默唸,很快臉上愁色盡去,眼中露出驚嘆之色。

州牧反複看了三遍,猛的一拍圓滾滾的肚子大贊:“好!好!好!宋先生大才,待本官將此事安排下去,定要請先生在‘月明齋’享用全魚宴!”

韓陽皓笑而不語。

與此同時,白桐鎮外三裡,一輛裝飾奢華的檀木馬車正沿著平坦的大道向城中駛來。

“翠兒,把簾子拉嚴實點,瞧這寒風都滲進來了。”

那名喚翠兒的丫鬟怯懦地應“是”,一雙被凍得通紅的小手已經發僵,卻絲毫不敢松開捏緊車簾的手,甚至還努力用自己淡薄的身子擋在簾子中間漏風的縫隙前,即使瑟瑟發抖也毫不退縮。

坐在車廂內的是一名容貌俊美的少年,他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光景,眉眼柔和,唇角帶笑,手中端著一杯熱茶緩緩品茗。

少年微笑看著翠兒,溫聲道:“翠兒,你冷嗎?”

翠兒牙冠發顫:“回、回世子的話,奴婢不、不冷。”

少年嘆了口氣:“翠兒,撒謊可不是一個好姑娘應該做的事呢。別逞強了,來喝口熱茶吧。”他說著便抬起手,將手中的茶杯穩穩遞到翠兒面前。

那冒著熱氣的茶理應讓快要凍僵了的翠兒難以抗拒,但她眼中卻只有極深的恐懼:“謝、謝世子殿下賞賜,奴婢不敢。”

少年世子遺憾地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茶杯收回唇邊抿了一口,似是寵溺又無奈地說道:“你啊,就是太謹慎了。”

翠兒聞言哆嗦了一下,不敢回話。

世子半眯起眼,蒼白的手指輕撫自己狐皮大氅上細軟的絨毛,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我能感覺到……它離我越來越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