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離很快落下,穩住步子,常槿卻是直接卸力失去意識,直直砸到了地上,發出巨響。

“小花!”常命見此,也是急匆匆奔走過來,一臉擔憂扶起他。

雖說他沒用多大力氣,不過常槿一邊輸送靈氣給自己,又一邊自殘,這身體如何受得住?

顧將離緩過氣息,走近不遠處的二人,抬手往常槿體內輸送魔氣,替他支撐,不忘碎嘴:“媽的,一識雙體還吃醋,我也是真他媽的有病!”

“你既知道,自己跟自己置氣做什麼?非弄得一身傷才肯罷休?”常命也是毫不留情抬頭訓斥。

“我不知道。”顧將離被兇,一臉委屈收回手,語氣還是有幾分不服氣,“我是常槿碰你就行,但是我是顧將離碰你便不行,可我總是忍不住,有時我也不明白自己是哪一個,師兄,我感覺顧將離不是我,我也不再是我。”

常命無奈,嘆了口氣勸說:“都說了讓你收回靈氣,你越這麼耗下去身子越糟,小花,你以為你這樣對自己,我如此活著便是我所要的嗎?”

“我知道,但我害怕,我好害怕看見師兄只是一具我喚不醒的屍體,一具沒有溫度的屍體,我不想接受師兄的死,我在逃避,我沒有辦法。”

顧將離在常命面前跪下身子,將頭抵進他懷中:“我知我的本體要撐不住了,我在魔族本想煉化分身試試看,但轉念一想,分身是魔,而枯木長青只能用靈氣滋養,我再煉,好像也沒什麼用。”

常命騰開一隻手揉上顧將離腦袋安慰:“若你不願放手,得先做到不與自己置氣,這只會消耗你自己,若你想尋的辦法,得先活著不是嗎?”

“嗯……”顧將離眼眶濕潤,就這麼埋在常命肩頭。

此刻常命懷中的常槿也醒了過來,微微轉身,環抱上常命的腰,也是聲音哽咽:“讓師兄擔心了,我下次不會了……”

“這些日子我感應到蕩邪不穩。”顧將離接過話,抬頭,“看來我得去蒼穹山一趟。”

常命詢問:“阿離去還是小花去?”

“小花去。”常槿緊接著開口,“顧將離不能離開魔族,這次跑出來,是我沒控制好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念頭裡只是想見到你。”顧將離抬手,隔空撫過常命臉頰,“就算是分出的神識,可還是想待在你身邊,明明日日夜夜都陪在你身邊,是我太不知足了。”

常命卻是一把抓住顧將離要落下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二人皆是你,都是我的小花,無論哪一個,我都在乎。”

常槿抱著他腰身的手更緊了,似撒嬌言:“別這樣師兄,我又該吃自己的醋了。”

顧將離側過頭,輕輕吻了吻常命的掌心:“不過這樣也好,兩個我都在師兄身邊,終於可以完完整整感受到師兄,片刻就好,只是片刻。”

“喜歡的話,那便這樣待一會兒吧。”

那場浩劫過去,蕩邪替長鳴劍鎮山,這次鎮壓的不再是天地靈氣,而是世間邪祟。

也是自那之後,靈氣重回萬物,滋養世間山川湖海,連蒼穹山上千年枯木都開出新芽。

山下更是,一百年便開始有人重新定居,僅兩百年又重新歸於城府。

萬物生長,靈生靈滅,生生不息。

常槿此去,正好趕上七月初七,城中大集。

那漫天紛飛的紅繩恰似條條情絲,引出一段又一段難以言說的不可割捨和刻骨銘心的無法忘懷。

像那日在三千界中,常槿抬手,輕輕觸碰到那絲絲紅線。

不過與那次不同,他扭頭,那心中之人此刻就在他身側。

父親,那故事我好像有些懂了。

雖各人都有過錯,但眾生百相才能譜寫出那驚世情說。

那不是拉明月入泥潭,是不服氣。

不服氣明月高懸獨不照我。

是慾望,是本性,是不甘。

亦是不屈命運的緊緊相擁。

常命眼中帶笑,輕輕撥落他頭上沾染的紅繩,溫聲細語:“小花,生辰快樂。”

常槿聞言一愣,隨後也跟著笑出聲:“師兄怎麼知道的?我可是從來沒跟師兄說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