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禹川側了側身子,朝著門口道:“伯亭兄也進來吧,我知道你來了。”

常伯亭本來站得遠遠的,聽到青禹川喚他,無奈地低頭笑了笑:“都瞎了,怎麼還能知道我來啊?”

青禹川:“你若不領路,他們可到不了蓬萊。”

常伯亭從懷裡掏出那羅盤晃了晃:“領路的可是你啊,真是的,早說你出來了,害我找了你許久,結果你躲蓬萊來了,讓人這麼擔心,我飯都吃不下,你這毛病怎麼幾千年都改不好……”

常伯亭說著,聲音漸漸哽咽起來,還伸手抹了一把眼睛:“阿川,我……終於等到你了。”

“嗯嗯,我回來了。”

常伯亭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兩三步飛奔過去,猛地將青禹川抱在懷中,腦袋深埋在他的肩頭,低聲抽泣起來。

青禹川一個踉蹌,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撞倒。

他笑著抬手輕輕拍著常伯亭的後背,溫聲言:“你都多大歲數了?孩子們可都看著呢。”

常伯亭慢慢松開他,用手用力揉了揉滿是淚水的眼睛,逞強:“沒哭,我只是太高興了,這是喜極而泣。”

青禹川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遞給他,誠懇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是你將小花撫養成人,這份恩情,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常伯亭接過手帕,目光死死地盯著青禹川蒙著白布的眼睛,愧疚開口:“我知道你的處境,當初答應他護著你,是我食言在先……我對不起你們。”

青禹川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抬手輕輕摸了摸眼上的白布,坦然道:“這是老毛病了別擔心,之前還能勉強看見點東西,原是當年被反噬得太深,能恢複成如今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常伯亭抿緊嘴唇,不再說話。

青禹川而後打破沉默:“都別愣在門口了,快進來吧,融兒也進來。”

眾人聞言,隨著青禹川走進屋內。

待大家都坐下後,青禹川便走到一旁的櫃子前,翻找著什麼。

常槿見狀,連忙走到他身邊:“父親,您要找什麼?我幫您吧。”

青禹川搖頭拒絕,摸索了好一會兒,終於掏出一個盒子。

他雙手捧著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緩緩開啟。

常槿探頭看去,裡面是一件青色的衣裳。

青禹川輕輕撫摸著那衣衫,而後拉過常槿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衣服上。

常槿疑惑道:“這是……”

青禹川解釋:“這是我做的,還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這些年你長高了多少,就照著雲兒的身段做的,如今看來,或許有些大了。”

常槿拿起那件衣服放在手中摩擦。

觸感柔軟極了,上面好像還繡著花紋,只是一時有些看不出來繡的是什麼。

常槿將衣服套在身上,倒也不是特別大,就是袖子稍微長了些。

“伯亭,借我點靈氣。”

青禹川聽見窸窣聲,激動地拍了拍常伯亭的肩膀。

常伯亭將手放在青禹川的眼睛上,過了半晌,才緩緩松開。

青禹川扯下矇眼的白布,眨了眨眼睛,努力適應著強光。

常槿緊緊盯著他,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受。

銀白色的睫毛,發灰的瞳孔,還有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疤痕……

青禹川睜開眼睛,看向常槿,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意:“青色,果然很適合。”

常命的目光倒是始終緊緊地停留在常槿身上。

常槿察覺到他的注視,扭頭沖著他溫柔一笑。

青禹川這時才注意到了常命手上的鐲子,嘴角微微上揚,也是輕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