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陽擦幹淨手,從行李箱裡找出半瓶紅花油,半跪在床上給他按摩。

顧晏津底下只穿了一條平角褲,輕薄的布料之下兩條腿裸.露著。邵庭陽手心剛被濕巾潤過,碰到面板時有些涼,他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很快就被按住。

“別動。”邵庭陽聲音很低,“躺著,我幫你拉伸一下,會好一些。”

他常年泡健身房,自然知道怎麼放鬆拉傷的肌肉,顧晏津也知道他要怎麼放鬆,就是怕疼他才想掙紮。但邵庭陽手勁大得很,一碰到他的腿,顧晏津感覺腿裡像嵌著一根鋼筋粗的疼筋,斷腿接骨一樣的疼。

邵庭陽一按,他疼地大叫了一聲。

“你特麼的,邵庭陽……!”顧晏津聲音裡帶著惱怒,“你還有沒有人性?!停手!!”

“叫吧,想怎麼叫就怎麼叫。”邵庭陽已經習慣了,一隻腿壓在他背上防止這人亂動,“揉開就不疼了,聽話。”

“……”

聽你大爺的。

按完,顧晏津腿上火辣辣的,也沒什麼叫喊的力氣了,臉上都是汗。

他本想幫忙擦一擦,但忘記了自己手上都是紅花油,等手伸出去時,邵庭陽看到他一臉嫌棄的表情才意識到,便又收了回去。

“難聞死了。”他嘟囔道。

邵庭陽沒說話。

其實他剛才也聽得出了一身的汗,只是面上還能維持著鎮定,“躺著好好歇會兒吧,我去扔垃圾。”

顧晏津把頭抬起來,“哎!”

他那一聲喊得短而促,邵庭陽停住腳步,聽他噎了好幾次、才開口:“你等下去找服務員要幾個打包盒,順便把……的費用結了。”

錢雖然沒多少,但酒店是劇組租的,按月結賬,他不想回頭財務對賬的時候發現多了這一筆,太私密、也太尷尬了。

他不忘叮囑,“別忘了拿發.票。”

想得還挺細。

邵庭陽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但沒讓顧晏津看見,“知道了,你休息吧。”

他把臥室客廳和廚房的垃圾袋紮好,順便把昨晚脫下來的衣服放到袋子裡,準備叫人拿去烘洗。

過了一會兒,顧晏津聽見關門聲。

顧晏津看著天花板,一安靜下來,他忽然想到一件早就被他遺忘的事,今天走不了,可能得改明天的車票。

他趕緊開啟訂票軟體,一點進去就看到訂的那班車次在二十分鐘前就發車開走了。

橫店地方小,出行就只有兩種方案,要麼動車要麼飛機。a市離得近,義烏機場根本沒有直達的,中轉還要幾個小時,還是動車更方便。但方便也是相對而言的,得先走一個多小時的高速去義烏站,再坐兩個多小時的動車回a市。

車票不貴,只是顧晏津不喜歡意外。

顧晏津習慣握在手裡踏踏實實的感覺,但他的性格又註定了和劃線外的人涇渭分明,掌控欲和佔有慾再強也不會越過雷池半分。他希望最好一切都明碼標價,這樣他在伸手拿取時才能清楚地計算到他要付出多少酬勞。

但邵庭陽總是給他帶來意外。

他也想過和邵庭陽在一起他要付出什麼代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

顧晏津討厭這種未知的感覺,但如果是和邵庭陽一起過隨遇而安的日子,他願意。

·

邵庭陽下樓清了賬單,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蔣明,兩個人聊了一會兒。

“說起來,昨天是顧導的生日吧?”他好奇地問,“我聽說顧導不喜歡別人給他過,都沒敢在昨天給他發,今天偷摸著發了條訊息。邵哥,你和顧導認識挺久的了,這事是真的嗎?”

他這話問得有些太親近了,不設防備,邵庭陽都不禁側目。

“……誰和你說的?”

“統籌姐姐告訴我的。”蔣明竹筒倒豆子直接說了,“我問她顧導什麼時候走,想在他走之前買個禮物祝賀一下。但她讓我不要買,就當不知道。”

邵庭陽嗯了一聲,“這事你就當沒聽過,以後也不要給他發這類的訊息。”

蔣明懂事地點點頭,有了答案後,還是忍不住追問:“為什麼呀?”

抓著前輩演員一味地好奇另一個導演的私事,這話其實有些不知輕重,但蔣明也沒有那麼呆傻,他雖然沒見過什麼風浪,但也有種年輕人自有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