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冬旅》上映已經過了五年,那張由顧導親自挑選審核的五官依舊俊朗上鏡,只是氣質褪去了以前的青澀陽光、逐漸趨近於現在的正經成熟。

也變得更像顧晏津。

只是他眼睛下帶著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疲憊。

半透明的證件袋和烘焙坊裡剛出爐的麵包放在一旁的抽屜裡,他掃了一眼,餘光裡邵庭陽正在導航去民政局的路線。

他頓了頓,收走了目光。

“吃早飯了嗎?”邵庭陽問。

顧晏津嗯了一聲。

兩人都沒再說話,空氣慢慢沉了下去。顧晏津隨手開啟電臺,慢情歌在前車廂晃蕩,邵庭陽手腕輕輕搭在方向盤上,因為出門急,袖口折進去一小截都沒有發覺。

他的指節有一圈很深的戒痕。

顧晏津轉頭看向窗外,綠化帶在眼前飛速閃過。他覺得有些悶,正想開空調時,車子卻慢慢地停了下來。

是紅燈。

毫無預兆地,邵庭陽開口。

“你是故意的?”

顧晏津回頭看了他半晌,“我故意什麼?”

“你明知道我下午要飛h市。”他道。

簽完協議後他們基本就沒再聯系過,更不用談報備行程了。不過他們的蘋果日歷一直互相訂閱的狀態,並沒有取消。顧晏津雖然習慣手寫安排日程、並不怎麼使用app,但卻是可以看到對方的安排的。

他當然知道是下午一點的航班。

“所以呢?”顧晏津反問,“今天有行程,所以沒時間處理我們的事嗎?你昨天讓我別忘了補□□件,我以為你很著急。”

邵庭陽沒回答。

顧晏津知道,他根本回答不上來。

過了片刻,他收回目光,“你也從沒和我提過臨時身份證也可以辦離婚。”

“……我不知道。”

顧晏津點頭,“就當你是吧。”

邵庭陽指尖下意識地敲了敲方向盤,能看得出他在竭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問。

話音落下,空氣又寂靜了。

兩人沉默的空隙裡,叮咚一聲,助理張原的資訊跳了出來,顧晏津沒有看,把手機調整成了勿擾模式。

他今天只有這一件正事,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這樣的經歷,所以不管結局如何、是好是壞,他都要好好辦。

不遠處,紅燈還剩十幾秒。

“邵庭陽。”顧晏津忽然道,“要是不想離婚就直說。”

“你不想離嗎?”邵庭陽反問。

顧晏津沒有回答。

不知不覺,紅燈熄滅了。

邵庭陽終於收回目光,在黃燈轉綠燈的時間裡,他開啟手機,把日歷共享的許可權取消了。

“晏津,我們不適合。”他說,“磨合了這麼多年都不行,再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如到此為止吧。”

顧晏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啟了空調。

其實這個天並不熱,尤其是清晨的風很涼爽,但他需要透透氣。

邵庭陽說的話像刺、又像鼓,他耳朵裡一陣跳,分辨了很久他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心跳。

說不出來這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