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撐

蕭夕和每天只能藉著崖頂微亮的陽光判斷著白天黑日,在樹上刻畫著日子。

無盡的黑暗始終刺激著她內心緊繃著的那根弦,原來漫長的等待是如此的令人害怕。

這裡靜的,她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數不清的日子裡,她每時每刻都在期盼著姚長元能夠醒來。

她努力堅強,努力克服所有害怕的東西,努力好好的活下去,她是姚長元僅剩的希望,她不能退縮,她每日用糖喂著她些糖水,乞求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山中有些野果,可以勉強飽腹,她每次將姚長元安置好,才選擇去找出去的路,但是她不敢離遠。

她害怕下一刻姚長元便離開了,害怕山洞忽然竄出些什麼野獸,她無力招架,保護不好姚長元。

她每日提心吊膽,每次聽著姚長元微弱的氣息,便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這個山洞狹隘又偌大,彎彎繞繞,終於在無數次尋找中,她從一個小洞口找到了可以出去的路。

外面的太陽很大很刺眼,她笑了,她彷彿看到了新生。

這裡應該是山底下,可是面前是數不清的山林,她不知道怎麼才能走出去,但她暫時還不能離開,她不能丟下姚長元一個人離開。

她拼命的奔跑著回去,她很想告訴姚長元,她找到了出去的路,她們都會沒事的,她努力記著出去的路,即便姚長元昏迷不醒,她也一定要把她帶出去。

她又餓又累,可她一步也不敢停,直到看到靠在樹上昏迷不醒的姚長元,她的心才得到了釋放。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走過去蹲了下來,聽著姚長元微弱的氣息,她滿足的笑了笑,手習慣的攀上了對方的臉,軟軟的,讓人很喜歡。

雖然姚長元一直沒有醒來,但是她的傷口也沒有再流血了,甚至已經開始癒合了,這是好的跡象,只是,為什麼她的臉越來越蒼白了呢?

她不敢懈怠,休息一會後便拿起一根木棍當作柺杖,將姚長元扶了起來,她的身體比剛掉下來的時候輕了很多,只是臉頰上好不容易養好的肉又瘦了回去。

她一手支撐著柺杖,一手扶緊著姚長元,就這樣扛著姚長元慢慢走離那個地方。

可單憑她的力氣,她根本就走不遠,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除了不能氣餒,還不能洩氣。

“姚長元?姚長元?”蕭夕和安穩的將姚長元放在了枯草上,不知多少次了,她依舊試圖喚醒她,只是姚長元再也沒有一次醒來了。

蕭夕和失落的嘆了口氣,沒關系,只要你還活著就好,她暗暗期許著。

可那天夜裡,姚長元忽然不聲不響的發起了高燒,甚至整個人灼燒的燙到了蕭夕和。

蕭夕和害怕的不停打濕布條為她擦拭汗水,試圖為她降溫,幸好,她一直選擇在有水的地方落腳。

“阿孃....阿孃....父親....對不起....對不起....”痛苦的人在夢魘中深深沉淪,她呢喃著過往,那是她內心傷痛的過去。

痛苦的人該怎樣才能去釋懷呢??

蕭夕和心疼的想要為她揉開緊皺的眉頭,可卻無濟於事,她滿眼心疼的為她擦拭著滑落的淚水,姚長元緊緊拽著她的衣袖,清瘦白皙的手臂青筋暴起,肆意宣洩著主人此時的難受。

蕭夕和握住了她的手,試圖安撫她,她不知道姚長元痛苦的過去,也不知道她心裡究竟藏著什麼,但她同樣為她痛苦,即便她什麼也不知道,但她依舊心疼姚長元,她在乎姚長元的所有。

姚長元渾身滾燙到連蒼白的臉都變得紅潤了起來,只是為什麼,做夢還在對不起呢?

看著越來越難受的姚長元,蕭夕和已經顧不得男女大防了,她直接選擇扶起姚長元,脫去了她上身所有的衣物。

她身上的疤痕便沒有遮擋的再一次展現在了蕭夕和麵前,背上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讓人看著心亂如麻。

蕭夕和的心抽痛著,她抱緊她,讓她能夠很好的靠在自己身上,她的眼眸又一次噙滿了淚水,她抬頭止了止,她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啊?

她撥出一口濁氣,強撐著去看姚長元肩膀上開始潰爛發朧的傷口,她知道,是傷口發炎引起的高燒,如果她再不能帶姚長元離開這裡,姚長元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她將姚長元輕輕放在自己的外衣上躺著,她拿著浸濕透的布條輕輕擦拭著傷口,試圖為它降溫。

她反複去清洗著布條,甚至又在外衣上撕出一個更大的布條,她滿身疲倦,卻也不敢去鬆懈。

來回的跑動讓人體力不濟的狠狠跌倒在地擦破了膝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狼狽的摔倒了,現在的她,哪裡還有半分端莊,狼狽不堪的模樣還要慶幸姚長元沒有看見。

她看了眼身後依舊沉浸在痛苦中的人,她不能鬆懈,她重新爬了起來,一步一步,努力著。

還好,昏迷不醒的人經過一夜的折騰終於慢慢的安靜了下去,只是嘴裡還依舊念念有詞,甚至,她還在擔心自己的安危,蕭夕和又一次哭笑出了聲。

姚長元,你什麼時候,能多在乎一下自己呢?

姚長元渾身滾燙,可天氣太涼了,這樣會感冒的,所以蕭夕和將她的中衣穿好,又將衣物輕輕搭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