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第 7 章

◎別叫我小師姐。◎

戚棠看了眼她隨意擺在桌上的屬於晏池師兄的乾坤袋,有些好奇,想看看師兄給她帶了什麼,又迫於“師兄遲早是虞洲的”這樣的想法默默揣了起來。

師兄從來都是如此,但凡下山,就會給她帶許多東西。只是他不親自給,總是透過灰奴或者酒酒,久而久之,戚棠對師兄給她帶禮物這件事情,早沒了最初的殷切歡喜。

戚棠往後靠,背抵著座榻後的軟墊,忽然起了心思,看向站在門口的人,疑惑問酒酒,語氣又輕又淡,帶了點罕見的成穩味道:“你說,師兄會愛上怎麼樣的人?”

小閣主是真好奇,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又淡又遠。

她眺到屋內另一角的劍架上擺的不厭。

那是她的佩劍,只是戚棠修為還遠不到能隨意操縱劍意的地步,怕她受傷、怕她被劍意反噬受傷、也怕她傷人而不自知,就暫時封了劍,擺在屋裡,叫她日日夜夜看著。

這話題可嚇住了酒酒。

酒酒訝異的月亮眼都圓了,噔噔噔幾步跑到戚棠桌案旁,跪坐在一側軟墊上:“小姐,你問的是衡中君嗎?”

戚棠理所當然似的:“扶春一脈,我還叫誰師兄嗎?”

酒酒想,確實是沒了,小閣主身份特殊,能讓她喊師兄的也不過一個衡中君。

她有些一言難盡:“小姐,可不興開這樣的玩笑,衡中君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感情!”

只有他們這樣的俗人才會囿於情愛。衡中君那樣的可不是俗人。

似乎所有人的共識都是衡中君該抱著他的大道和蒼生,無欲無求、心懷大義,然後步步進階,直至飛升。

戚棠坐正,眸色很認真的反問:“真的不會嗎?”

酒酒也很認真:“真的會嗎?”

戚棠垂眸看了眼她動沒幾筆的課業,遙遙記起她師兄,那個話本裡的師兄。他們是一樣的設定,即使後期為了尋找虞洲一夕白發,晏池也依舊是那個守著天下蒼生的衡中君。

她以前也覺得不會。

“我覺得會。”

不知道是不是被話本子潛移默化影響了,戚棠就是覺得會。即使是那樣的大師兄,心髒也是軟的,也該有那麼一寸地方留給除了天下蒼生之外,自己的心愛的姑娘。

不知道被什麼情緒牽引,戚棠講完安靜下來,她覺得心底空落落的,總有點奇怪的情緒作祟,捂著心口,靠身後的軟墊,整一副倦怠的模樣,幽幽的、愁愁的,沒再說話。

酒酒粗糙的神經敏銳的意識到了小姐此刻情緒不好,而讓她家小姐情緒不好的問題似乎與衡中君有關。

她跪坐在一側,抬眸看戚棠面相上的失落不似偽裝,從來一派少年不識愁滋味的臉沾染愁緒。她家小姐其實不是個會惆悵的姑娘,沒心沒肺,仗著閣主與閣主夫人的喜歡任性肆意,鮮少露出這樣的情態。

酒酒雖然遲鈍,但不免意識到——她家小姐也許對衡中君……

不敢想,也不能想。

酒酒目光擔憂。

等不到酒酒糾結出個什麼來,戚棠撇嘴,自己看開了:“算了算了,不想了。”

當事人不在,她們兩個再討論也只是空談,戚棠自己想再多也無用,於是又懶懶散散地往軟墊上一癱,酒酒見小閣主沒事,欲言又止幾輪,最終還是算了,起身又回到門口守著,沒再繼續留在屋內。

時間過得很快。

扶春殿長鐘鳴了幾聲,聽說虞洲行了拜師禮,奉了茶,正式拜入扶春一脈,成為了戚棠同宗的小師妹。

戚棠嘆著氣,執著筆,寫一行錯一行,然後把答紙揉成團隨手丟掉,再扯一張新的繼續作答。

她這幾天,幾乎嘆了這輩子全部的氣。

課業就是催人發困的。

戚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枕著胳膊就睡過去了。

夜裡,守著門口的酒酒默默進門,屋裡一片漆黑寧靜,香爐升煙,滿屋都是沉香味道。

她家小姐睡眠不好,因此每每睡前都會點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