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

這輩子過不去的坎兒!她就知道她師兄忘不了!這課業她竟然擺脫不得!

戚棠蔫頭耷腦的應了。

晏池如今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扶春內部出現內奸的事務,他原本便是掌閣大師兄,認為此事也該給戚棠一個交代。

他看了眼戚棠沒心沒肺的樣子,眉梢氤氳平和的氣息,將想問的問題壓下,沒再提這件事情,轉身踏出了房門。

衡中君是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戚棠很小就知道,她的大師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們之間忽然生疏至此,說戚棠毫無感觸是假的。

可是哪有命重要呢?

書裡寫她死的時候,仍然年輕。不同於修仙者的一兩百歲數的年輕,她是真的還小,人間意義上的年少。他們看慣的風景,於戚棠而言仍然新鮮,她仍有許多地方沒去。

她眼光追著晏池背影,默默挪回來的時候冷不丁撞見不知道看了她多久的虞洲。

第一反應是躲。

戚棠想,她就只看了一眼!至於嗎?

虞洲哪裡知道這一連串的心理活動,只是目光稍淡,見戚棠慌忙挪開目光,也就如她所願的不去看她,只是看到了小閣主平日習字溫書的地方,薄透的窗紙透出半片耳朵圓弧的影子。

指尖輕動,白針破窗而出不帶半分聲響。倉惶而逃的動靜卻不小。

戚棠從床上支起身:“什麼情況?”

酒酒推開窗看,只看見黑熊背影,“是灰奴。”

戚棠道:“灰奴啊。”

那就沒事了。

看得出來,她信任灰奴。虞洲捏了捏手指,不做聲。

半晌小廚房呈上一碗藥湯,黑漆漆的,有股中藥常見又難聞的味道。

戚棠肉眼可見的十分抗拒。

她其實不需要吃藥,是唐書仍然不放心,找胡憑額外添的。

酒酒端著藥,鼓勵她:“捏著鼻子一鼓作氣就好!”

戚棠心想,說得輕巧。然而還是乖乖聽話,端起藥碗,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她從前常喝藥,到也不是非需要人哄才能喝下去的性子。

虞洲看見她眉目間能滴水的哀怨。

難喝死了!

一飲而盡之後,難過的要吐出來,酒酒眼疾手快塞了顆撥了核的蜜棗子。

戚棠熱湯熱得嘴唇發紅,眼裡是被苦出來的水霧,眼眶也順帶洇紅。

酒酒投餵的姿勢十分自然,小閣主似乎先天不足,她來時,就一直在吃藥,近幾年才停的。

戚棠嚼著,緩了過來,壓下口腔裡苦澀的味道。

虞洲看著,才心髒一頓。

她毫無感情,漠然無波,她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按理來說,不該動容。

也沒動容,只是在某一刻,心裡一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