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圓了眼睛,她唇咬出血來。

她說:“我會、恨死你的!”

“你回來——”她嘶吼。

虞洲到底沒回頭。人心柔軟,一點溫情就足以化開冰封,催生不捨和軟弱。

杭道春其實沒說完全,但是基於戚棠對她的瞭解和那幾日彷彿每天都在盡她所能得多看戚棠幾眼的情況下,戚棠能串聯起故事。

溯回鏡是神器,它有鏡靈,會在徹底消亡之前附身在打碎她的人身上。

因此,最後一次往複的機會在虞洲身上。

這個機會,虞洲想,給戚棠,給她可憐的、很愛的人。

杭道春趕到的時候,戚棠的拳頭上全是血,幾乎要露出森白的骨骼。

她反抗的厲害,整個人看上去肅殺又嗜血,竟隱約透出前塵之感。

杭道春:“……”虧得他來了,要讓虞洲死四方之地了,上一秒剛救的世下一秒就原地裂開,全搭進去了。

杭道春還帶來了太蒼的人,這人見過不少陣仗,但仍舊解陣法解得頭疼。

虞洲沒想困死戚棠,她只想拖住時間。

她速度很快,手也很快。

到四方之地時,戚棠只看見虞洲虛浮在半空,那些血液凝固成珠,一片一片往外飄零。

戚棠躍至她身前時,虞洲還以為是錯覺,她看著戚棠良久,慢悠悠笑了——

“這樣看著你,也不錯。”

戚棠面無表情地摁住虞洲傷口,唇角一勾,冷笑一聲,兩人在半空中對峙。

底下一連串長老:“?”

杭道春挨個拍肩膀道:”別擔心,別擔心。”

虞洲才知道不是她臨死前的迴光返照,戚棠確實在她眼前,但大概自覺已迴天乏力,她鬆了口氣,眉眼輕松地笑了。

“別氣我,也別恨我,這樣你的父親、母親,你所珍視的全部人,就都回來了——”

而她如今知足,她看著戚棠,心想你記得我就好。

哪怕只在你腦中如一片飄浮的羽毛,只有留有一絲有關我的印記,就好。

“哼,”戚棠冷笑起來,她眼眸通紅,牙齒摩擦,“你說的真動人啊。”

虞洲第一次見她眼底出現這樣恨恨的顏色,她下意識想哄,卻只徒勞。

只聽那人一字一字、每個字都粹了狠勁。

“虞洲,你給我聽好了,”戚棠恨得牙癢,“你今天要是能死在我面前,我跟你姓。”

她純是氣死了,氣得她要狠狠揍虞洲一頓——

揍!

虞洲卻一怔,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已然落下淚來。

戚棠卻沒看她。

說了她悟性高,平時一貫又是虞洲擋在她面前。導致沒人知道她無情道修煉到這個地步,最後那半個月的時間,除了睡就是修習——

杭道春偶爾也會想起戚烈,她的父親,那是個天賦卓絕之人。

在修道上如橫出的一匹黑馬,天賦與勤奮缺一不可。

戚棠自然像他,性格不像、長得不像,一開始不像,硬骨頭像。

不容杭道春在這傷春悲秋的感慨良多,戚棠眼神一厲,把虞洲推向杭道春:“杭道春,困住她,困不住我們三個全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