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作為做壞事的人,她想要顧面子地說沒有害羞,想要拿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可她捏拳,一鼓作氣,看了虞洲一眼又一眼——

根本說不出這樣的假話,她現在心跳很快、又熱熱的。

她以為她氣勢如虹,實際上才崛起又軟下去,一抬眼,像只眸光水靈靈的小獸,招招手,就可以叫到身邊摸摸頭。

虞洲沒聽見聲音,又問:“嗯?”

戚棠悶聲,滿肚子話,這邊挑挑那邊撿撿,一肚子的話都揉亂在了一起。

以至於這話聽上去有點蔫吧,她說:“因為、我還沒有娶你呢。”

虞洲問:“娶我?”

虞洲這語氣像是從未考慮過這件事情一般,戚棠想難道她不願意?

她快速眨了兩下眼睛,並不確定:“那我……嫁給你~”

即使不確定,想想也很高興,戚棠眼睛亮亮的望著虞洲又眨巴眨巴不挪開了,彷彿真在等一個重於泰山的承諾。

這下子輪到虞洲啞然。

戚棠等了兩下,沒等到虞洲回應,再次惱羞,沒太怒,悶頭撞了虞洲一下。

虞洲笑道:“……好呀。”

邊界已過,但還不錯?虞洲想。

大抵是看出戚棠對禦劍飛行頗感興趣,虞洲教了戚棠一些口訣。

她如今內功修為皆是不低,應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戚棠一直待在西地南地,走來走去逃不開扶春漤外,她便想要去中間一點、與此處全然不相同的地方。

並不是一氣呵成到的,有城鎮就落腳休息,山川也如平原一般。

兩人一道走走鬧鬧,時間竟然過得很快。

終於到了京都,這裡地處中游地區,離扶春很遠,離四方之地也很遠。

受到外界的幹擾卻少,城中坐鎮的宗門與戚棠他們這樣的門派並不相同,結界也更厲害。

虞洲道:“他們是官身,也許修為上對打併不能勝你我半籌,但陣法或者一些別的,丹藥,他們是個中翹楚。”

“而且這些人幾乎不會單獨行動。”

虞洲知道很多,戚棠聽她說話時會流露出一些“哇你這也知道”“哇你那也知道”“哇你真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諸如此類盡在不言中的目光。

虞洲只是含笑,抬手輕輕摸了摸她肩膀——若早日帶她出來就好了。

至此,虞洲才顧得上問:“那麼……你是如何壓制無情道的?”

這幾日夜言行都過激,換做之前的戚棠,血只怕得吐一地。

那時候在洞穴中,她雖昏迷,卻隱約有意識,她在漤外養成的習性,在瀕死時反而會更警覺。

虞洲不放心,反倒是戚棠笑盈盈的,眉眼間又得意,彷彿做了件值得誇獎的事:“我才發現,對於修無情道來說,我有天賦。”

虞洲道:“嗯?”

其實按照戚烈和唐書的天賦來說,戚棠不會太差,只是原先在扶春,沒有人培養戚棠,而她也成天招貓逗狗、吃喝玩樂,沒將心思放在修習上。

“先前的確是我心性不佳,但偶爾也有其他原因在,只是反噬相似,我就沒分清,”戚棠說,“我總以為我受無情道反噬,是因為我心動蕩得太厲害了,所以我學了清心咒,時常念,久而久之,也覺得有效。”

此時客棧廳堂裡,坐著人都在等說書。

“但是,”戚棠臉又紅了,她虞洲身邊坐近了幾分,壓低聲音,“但是之前那晚……”她紅暈燒到眼皮,一眨眼瞳又潤,明明什麼露骨詞彙都沒有,但她還是羞赧,“實在是沒法不動蕩。”

一顆心起起落落、根本沒有辦法控制。

戚棠說:“然後我才發現,我這顆心天生就能為無情道而生,它兼有愛慕你之心,不沖突。”

她並不需要因修無情道而斷情絕愛,她心志堅定,有一件無論是誰也無法阻攔的事情,她必會去做。

此事便如明月高懸,照得她一顆心坦蕩。

她不自私,便兼愛眾人,便全了無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