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意還是不在意。

虞洲想,可以直說嗎?

“我只是有些怕,”虞洲輕輕笑,卻脆弱而難過,“阿棠體諒一下,我的患得患失。”

她聲音呢喃,低低的。

體諒她此刻,觀鏡中花、水中月,患得患失,又如履薄冰。

戚棠:“……”得什麼,失什麼?

戚棠冥冥之中覺得意指自己,她避開望過來的眼,壓低眼睫看攏在身前的被褥。

“何必回頭看呢,”不需要懷 念過去,即使無可避免,戚棠說,“我早都記不得了。”

虞洲抬眼:“記不得?”

戚棠說:“反正也回不到過去了。”

戚棠沒能忘記她出現在此處的目的,為無主宅困住,現在擺脫了,自然要繼續去往溯洄鏡。

虞洲看上去並不想讓她看到溯洄鏡,戚棠從前就是性子柔和好騙,骨子裡卻最最固執。

杭道春的牛尋著味道跟來了身邊,他走的累了往牛背上一坐,跟戚棠講起來無主宅。

構造奇特,由無數人命祭入其中,維系主魂。

世間陰毒的法子何止千千萬萬。

求長生、求不死之軀,從來都是貪欲,無法遏制。

杭道春對檀如意沒死表示惋惜:“那可是個小魔頭,不單純只殺人,還會將人剝皮拆骨,做成傀儡已然算是她最仁慈的手段了。”

戚棠聽著。

她知她手段殘忍,只是心中很難生出波瀾。

杭道春說:“不過這地界嘛,誰的命是命呢。”

這樣的世道,沒有人的命是命了。

戚棠從鬼蜮直接出來,一路上不怎麼見村鎮,自然無從體察,只是杭道春不同。

他遊歷得多。

漤外仍有孤魂野鬼,也許是人,卻貌比惡鬼。

修為不如何,很難在虞洲手下討到好處。

只是四個人,竟然湊不出一把劍來。

那麼戚棠就想問了,她看著虞洲:“我的司南引,我的印伽鞭,我的不厭呢?”

怎麼什麼都沒有了,她醒來身上只有個荷包。

這些物件倒記得清楚。虞洲想。

不厭被她存放起來,司南引亦在她身上,只是戚棠會離開,她如今不識路,就已然一人踏上漤外,如若有司南引,只怕世間之大,她遍尋不得。

她看得出戚棠不許她跟。

但她偏要。

虞洲一笑:“記性好得很。”

這話怎麼。

戚棠:“……”她昨晚是不是說她記不得來著?

少女神經敏銳,戚棠眼梢輕掠虞洲眉眼,那表情說來古怪,於是選擇不應,顧左右而言他,環視周圍:“風景還不錯。”

杭道春笑得捋胡須。

虞洲問:“你還記得你我初相識,是怎麼樣的場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