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檀如意沒變成這樣之前,過的很苦。”

戚棠道:“我知道了,我沒打算掰她。”

她總是被夾在中間,被善或惡的人好心對待。

誰都可以指責傷害,唯獨她不行。

虞洲道:“不是,我想你不要聽她的。”

戚棠疑惑的投來一眼,她在燈火輝煌中實在絢爛奪目,只是清瘦很多,漂亮得彷彿一觸就碎。

虞洲輕笑,語氣坦然:“倘若有人因你而死,你至少為她稍稍難過一下吧。”

不用多肝腸寸斷,不用哭成那個樣子——

那些人離開死去時,她哭的太痛苦。

只要稍稍難過一下就好。

戚棠抿唇:“不用,不需要有人因我而死。”

她這樣的命,再受不得如此。

話已至此,她轉身準備進檀如意給她安排的屋子,卻忽然頓住,想起一件事:“你有小刀嗎?”

虞洲:“嗯?”

她從身上掏出一片斷刀,色澤和斷裂的花紋有些眼熟,戚棠想了一下,沒想起來,純粹當從前見過,畢竟她與虞洲朝夕相處過那麼許久。

虞洲把刀片纏了一纏再交遞給戚棠:“要做什麼?”

戚棠拿著刀片,銀光倒映在她臉上,看上去冷酷,似乎一夕成為心狠手辣的人。

她道:“讓他自戕。”

她說的不走心,彷彿生死只是一件小事。

虞洲眸光靜靜凝住,看向記憶裡本來應該一直無憂無慮的人。

戚棠在糾結,覺得該去找檀如意商量一下,畢竟是她捉到的人。

園內路彎彎繞繞,戚棠找到檀如意說明來意,檀如意盯著那片刀,問:“你竟然不想救他一命?”

這和她的外表可不相符。

戚棠才恍然大悟一般眨眨眼睛,她似乎全然忘了,除了死之外的選項,但是那樣活著?

胡行會願意嗎?

檀如意無所謂道:“你去吧,反正除他之外還有許多的人。”

她並不是非要折磨胡行,換了誰都可以。

檀如意看看她的臉,那雙漆黑的眼,一看就會心軟:“不過你要是心軟,或者是他非要活下去,記得替我剜了另一隻眼睛。”

“你都不知道,為了防止那傷口長蛆生蟲,我還要找草藥糊呢,死了也好,換個新的!”

戚棠原本怕自己冒昧,畢竟她與檀如意才見不多時,現在看來檀如意甚至還很高興。

再次推開柴房的門,吱呀聲,年老的老者偏頭,才看清站在門口的一張從前見過的臉。

離開扶春……很久很久了,久到那些年月彷彿是錯覺,彈指一揮間,分崩離析。

他半闔上眼,蒼涼的往後仰倒,左右都碰不到牆。

戚棠還小的時候,胡行抱過,剛剛出生那會兒,不會說話,小小的一團,嬰兒的眼睛格外漆黑,又圓又亮,盯著他,被逗逗就會笑。

稚子如此脆弱。

如果世間沒有妖與鬼,那麼如她這樣的孩子便能活的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