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棠一頓,眸光自下而上。

來者披著黑色披風,帽簷蓋住發髻,只露出漂亮而脆弱的一張面孔。

很難形容,即使此刻在幻境中,也有種彷彿還在夢裡的感覺,酩酊而昏沉。

霧中人的面孔真切,又不真實。

——虞洲。

戚棠垂眸,千絲萬縷、百感交集。

——她的小師妹。

許久不見的虞洲,面色愈加白,彷彿久病初愈,孱弱支離。

戚棠腳步停頓,在剎那間無暇顧及其他,只是怔怔的、不明所以的望著突兀出現的人。

在她的幻境裡,看見了虞洲?

這說明什麼?

是陷阱陰謀嗎?

可是在針對她的陷阱裡放個虞洲能做什麼?

戚棠想不明白,她想,視而不見會不會好一些?

氛圍古怪。

戚棠與虞洲擦肩而過時,那張清冷豔麗的臉似乎很受傷,目光垂下,眼睫如蝶翼,大片陰影覆蓋。

脆弱美麗的彷彿枝端唯一的花朵。

恍惚間戚棠又記起了孽債似的那本書。

她清麗脫俗,是謫仙。

——我下地獄了。

彼時她對書中自己的鄙夷,如今卻落成事實,她下地獄了。

從那裡爬出來。

那個叫她氣得要毆打出書人的結局,原來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阿棠。”

戚棠的反應著實打的人措手不及,身後人這樣叫,語氣輕輕的,帶著一戳就破的夢幻感。

只是這稱呼更撕扯,由虞洲講出來,不管是真或假,即使只是一道幻影,也很殘忍,好像將此刻的戚棠與遠在舊時、再也不複的扶春小閣主永遠系在一起。

那是虞洲,由扶春至她身死,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卻其心可誅,善惡不明,身世曲折。

戚棠輕輕嗯了一聲。

在這瞬間有種,她不是幻境的感覺。

比起單純恐怖來說,未知才更讓人恐懼。讓人恐懼行差踏錯,一步墜入深淵。

戚棠柳眉一擰,回頭看著虞洲:“不許這麼叫我。”

真煩,她再也不想聽人這樣叫她了。

這樣親近的稱呼,做的全是被捅刀子的事!可她沒有資格介懷。

虞洲似是怔愣了一下,良久又扯了個脆弱的表情出來。

戚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