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她輕輕的、慢慢的,像很久之前那樣。◎

她伶仃起身, 目光很難聚焦,慢慢的看了一眼淩綢。

目光緩慢,不帶生機, 像是在冰雪間淡漠一眼, 隔著如水的鏡面,看不真切眼底的波瀾。

淩綢忽然記起了酒酒說的……

——“希望小姐修無情道。”

無情道三字一撞入眼, 淩綢因她的目光有些寸步難進, 她頓步, 目光不由自主聚焦在戚棠身上。

這樣的小閣主——

不是酒酒最初盼她修無情道所想看到的模樣。

淩綢稍稍垂眼,有些難以接受。

初初醒來的小閣主渾身濕冷, 她該顫抖、瑟瑟縮縮,也該如從前吃過苦、挨過罰後嗚嗚唧唧, 嚶嚶嚶得求安慰。

卻並不。

除了面色蒼白、面無表情之外, 眉眼兼具的陌生忽然叫淩綢一愣。

她下意識得記起虞洲。

戚棠是有人期盼著醒來的姑娘。

虞洲眼中的情愫,也許她不說, 但旁人或多或少有意識到。

她從前以為, 虞洲對小閣主開始怨天憎地的仇,可她一日日看,一日日恍惚。

到了最終,除卻虞洲, 戚棠一個不剩。

世間本就沒有事事圓滿。

於誰而言都是如此。

淩綢看她慢悠悠的站起, 恍若與世間初相見一般。

漂亮豔麗的臉上除了極致黑白, 並無顏色。

蒼白脆弱得像是一觸就碎。

淩綢朝她走了幾步就頓住了。

她同小閣主本就不熟絡, 喚聲阿棠也不過是隨眾罷了。

只是, 沒辦法。

此刻是有愧的……扶春覆滅, 於她而言, 扶春縱有千百般不是, 那也是戚棠僅存於世的親人。

他們待她是真用了心,養出這樣的個性。

而她待酒酒,也用了千百分的心意。

淩綢原本就靠怨而存,如今意識淡薄,酒酒的性情佔大比,或多或少總會有那麼一些愧意在。

戚棠尚未徹底清醒,她只是垂眼,落在淩綢腳前未踏及的那塊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腦子裡亂的很,像是那日直直墜入湖底,而她如今不想掙紮。

做了冗長的夢,夢見了夢裡出現過的場景,也有沒出現過的。